李璟一阵头疼,摆手道:“钱粮拨付,却是好办。至于增加兵额,此事非同小可。各镇节度使都在要求增加兵额,虽然你武平一镇无需朝廷负担,但地方的开销定然加重,武平治下亦是朕的子民啊!何况朝廷自有法度,不可随意增兵。武平军先前已扩增兵额,不能再多了”
不容刘江生开口再问,李璟些许不耐烦地又道:“朕没法答应你。这一切事宜,待吏部官吏入宫之后再说。”
显然,李璟的心思仍集中在那道血淋淋的帛书上,而真相自然亦决定了这位皇帝接下来对李源的态度,刘江生只得拱手道:“多谢陛下,末将遵旨!”
夜色渐深,忽而“轰隆”惊雷作响,金陵城开始下起了雨,这还是入秋以来金陵城难得的一场豪雨,滂沱而下,无休无止,持续半个时辰,雨势犹不见减弱。
即便是金陵城这座城市建设在这个年代算得上先进的繁华国都,滂沱大雨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街道上积水深达脚面,秦淮河水位暴涨几乎平岸。皇宫中的各处池湖都水势满涨,城中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内涝现象。
所有人都被这场豪雨吓到了,百姓们忧心忡忡地关门闭户呆在家里,祈祷着大雨快些停下,免得民坊之中的排水系统不畅而导致水漫到家里,毁了自己的一切。
但并非所有人都关心大雨带来的影响。
雨夜里,几名穿着蓑衣斗笠骑着马儿的男子正飞驰在积水横流的街道上。他们从御街飞驰而出,往东拐过清溪坊,直过浮桥,继而抵达东城门。
值夜的守军极不情愿地冒着大雨上前询问,还没来得及查清对方身份,一名骑马的男子将湿漉漉的腰牌在面前一晃,士兵们立刻闭嘴,赶紧打开了城门。快马飞驰而过,马蹄踏过溅起的污水溅在几名士兵的脸上,却连擦也不敢擦。
东门而去,径奔三十里,便是虎踞龙盘的钟山。除去昔日郑王李从嘉的安定公府,最为显眼的建筑便是当朝右相兼吏部尚书徐铉的豪宅。
此时徐铉正躺在卧房的床上,头上敷着热巾,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听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声,眉头微微皱起,让烛火下那张沧桑的脸更显得苍老了几分。显然,在得知武平使者入京以及李源大破汉军的消息后,他与同僚冯延己一样,不约而同地生病了。
“相爷,吏部侍郎沉肇前来求见,见是不见?”徐府管家轻轻走进徐铉的房中,低声禀报道。他知道徐铉没有睡着,倒不是今日生病的缘故,自从数日前郑王李从嘉的亲笔书信送至金陵,徐铉每日都是这个样子,除去外出议事,几乎都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每天缠绵于床榻之上,让人极为忧心。
徐铉睁开眼睛,勐地坐起身来,瞬间的晕眩感让他险些没坐住,接着伸手扶额眯眼皱眉,老管家忙冲上前去扶住徐铉的身子,给他在背后垫上几只枕头。
“莫要管我,快去请沉肇来见我。”徐铉闭目摆手道。
老管家答应一声忙匆匆出门去,片刻后门廊上响起脚步声,房门门帘撩起,浑身湿透的吏部侍郎沉肇趋步上前俯身行礼,沉声道:“沉肇深夜惊扰,还请徐相恕罪!徐相身子可好些了?眼下宫里发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