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轻声道:“当初我和贺二身陷馒头窟,是贺大姑娘利用仙乐坊的人,把我们救出去的吧?贺大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天司判又与皇后一派素来不睦,所以,贺大姑娘为何要帮我们?”
贺沉珠面不改色,“我若说为了妹妹,大人信否?”
“自然是不信的。”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和贺沉珠是一路人。
他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们同样擅长算计和谋划,为达目的,不惜苦心孤诣步步为营,直到事成为止。
他们不会做无用功,他们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有目的的。
贺沉珠弯了弯朱唇,“虽然你是天司判的人,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但是小顾大人,正所谓殊途同归,也许你我的心愿和信仰,其实是一样的呢?”
她说完,不再多言,只平静地望向遥远的天际。
顾停舟握紧灯笼手柄。
一样的心愿和信仰……
难道贺沉珠所求,也是……
他再次审视贺沉珠,这个女人,似乎和他想象中助纣为虐的皇后心腹不太一样。
木船缓缓靠岸。
姜家的追兵没有跟上,顾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这里,接应众人前往馒头窟。
贺沉珠和元成璧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在河边与贺瑶等人道了别。
马车行驶得飞快。
终于抵达湖岸,今夜湖面罕见的没有浓雾弥漫,下半夜的星月黯淡无光,遥遥可见湖中心那座笙歌繁华灯火烂漫的岛屿。
贺瑶等人刚下马车,忽然听见一声散漫轻嗤。
穿草鞋的少年,慢条斯理地从柿子树上跳了下来。
他戴着白狐狸面具,腰间挂一个酒葫芦,正是元妄。
元妄抱臂,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笑起来时又顽劣又无赖,“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凉州小贼!”贺瑶咬牙,“你又来了!”
“小爷在北方横着走,在你们洛京同样横着走,你们能来,小爷为何不能来?”元妄挑了挑眉,“把姜梨交出来,我便放你们去馒头窟。否则……据我所知,姜意浓似乎是在追杀你们?”
他声音带笑,威胁般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穿云箭。
贺瑶知晓,一旦放出穿云箭,这里的动静势必会被姜意浓的人察觉。
到时候他们再想偷偷去馒头窟,可就困难极了。
她磨了磨小白牙,“你——”
“玉笛!”
姜梨突然凄厉地哭了起来。
众人回头,被姜梨抱在怀里的姜玉笛脸色惨白如金纸,呼吸极其微弱,胸脯几乎已经看不见起伏。
姜梨泪流满面,她拼命揉搓温暖姜玉笛逐渐冰凉的手,试图为她找回一点体温,“你别睡过去呀,咱们还没有见到阿娘,也还没有去闹市里开一间小饭馆,咱们还没请恩人吃饭,你别睡过去呀……”
她哀求着,可怀里的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霍小七难过不已,“来不及了……”
就算没有凉州大盗的阻拦,从这里坐船去馒头窟,再找到姜夫人,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姜玉笛撑不到那个时候。
贺瑶突然盯向元妄。
元妄愣了愣,下意识后退半步,“你看我作甚?我虽然是个盗贼,却也还算有原则,她可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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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