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重信从自己的唐通事老师田川翁昱皇那里了解过大明,知道大明有很多将军,知道这些所谓的将军与德川幕府的将军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在杨振的面前,他毕竟是个战败投降的俘虏,即使心高气傲依旧,但也轻易不敢反驳或者惹怒杨振。
因此,松浦重信干脆含湖过去,也不计较杨振告诉他们的这个将军阁下称谓有何不妥,而是直接询问杨振何故前来进犯。
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杨振已经懒得回答了。
对杨振来说,来打倭奴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所以听了松浦重信瞪着眼满是傲气的质问,杨振只是轻蔑地呵呵一笑,说道:
“松浦桑,现在重要的,不是我何故来此,而是这一战我胜了,你败了,你是我的俘虏,是我的阶下囚。你该关心的,不应是我为何来此,而应是接下来我要如何处置你们!”
杨振这话一出,不光是松浦重信微微一愣,气势为之一沮,就连其他那些低着头,因为担心冒犯杨振而不敢直视杨振的藩主大名们,也一下子抬起头,看向杨振了。
这个时候,就见松浦重信闭上了眼,长叹了一声,默然良久,睁开眼睛,然后语气沉重一字一顿地说道:
“松浦家与将军阁下无冤无仇,也无意冒犯将军阁下,贵我双方落入今日局面,其中必有误会。
“不过,胜者为雄,败者雌,重信无话可说,将军阁下要如何处置我们,还请将军阁下明示!”
松浦重信神情沮丧地说完这些话,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方才身上的傲气也没了。
“这就对了!不要在我的面前装无辜。你们纠集上千艘船只一两万大军,真的就只是为了拿回一个已经没有通商地位的平户岛吗?
“呵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非你们存了心思要对我的人马兵船发起攻击,想要谋夺瀛洲岛,也就是济州岛,你们今日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尤其是你松浦家,说什么与我无冤无仇,倭寇海贼团伙松浦党,难道不是你松浦家召集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今天轮到你们还了!”
杨振虽然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见松浦重信在他面前装无辜,他就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对他们来说,好像犯了再大的罪行,鞠个躬,服个软,充其量下个跪,好像罪行就可以揭过了,翻篇了,一笔勾销了。
哪有这样的好事!
“将军阁下,松浦党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松浦党早已经不存在了!”
面对杨振的连番说辞,已经跪伏在地上表示屈服了的松浦重信,再次抬起头辩驳了一句。
然而松浦重信的这句辩驳,却也再一次让杨振怒火中烧。
“你说不在就不在了吗?难道你不是松浦家的家主?既然你是松浦家的家主,那你所召集的兵马战船,就是现在的松浦党!过去松浦党召集倭寇群盗,对大明犯下的罪行,自然也由现在的你们来承担!”
然而杨振对松浦重信的呵斥,以及声称要追究多年前松浦党倭寇罪行的说辞,成功激起了一个藩主大名的愤满。
杨振话音刚落,松浦重信还未说话,就见一片跪伏在帐中的大名中间有一个突然直起了身,抬起了头,冲着杨振叫道:
“杨振将军阁下——你不觉得这样做太霸道了吗?!”
“太霸道?呵呵,你的中国话,倒是说得不错。请问,你又是何人?”
眼见有人直起身直斥自己霸道,杨振先是呵呵一笑,见他说的也是中国话,便又随口夸了他一句中国话说得好。
但是这句话说到最后,杨振脸上却是阴沉如水,笑意全无了,只冷冷盯着他。
此时能在这个帐篷里受到杨振召见的,都是藩主大名或者类似于藩主大名一样的人物。
只不过在场的倭奴国藩主大名们,杨振都是第一次见,除了方才自报家门的松浦重信之外,其他人杨振一个也不认识。
但是不管他是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搞事情,顶撞杨振,并且知道杨振的名字,直呼杨振的名字,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做杨振杀鸡骇猴杀一儆百的那只不幸的鸡。
那个人年约三四十岁,留着典型的月代头,五短身材,肥头肥脑,但又有点桀骜不驯的感觉。
此时他身上的甲胃佩刀早就被收走了,而且打着赤脚,除了贴身的衣物之外,只有一件黑色的阵羽织维持其大名的体面。
杨振冷冷盯着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随身携带的短管火铳上面。
那个人似乎是看见了杨振的神色冷峻,明显有些紧张退缩了,但是他跪坐在一边上,距离杨振只有几步远,杨振已经盯上了他,他躲无可躲。
这时,就听那个人硬着头皮,迎着杨振的目光回答道:
“在下乃是对马府中藩藩主对马守宗义成!”
“很好,就因为你刚才的话,对马藩从此不存在了!”
“将军阁下,什么意思?”
面对杨振突然没头没脑但是又事关重大的说辞,宗义成懵了。
在这次出兵的藩主大名里,唯有宗义成在以前是听说过杨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