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因为镇江堡城内的兵马,即使在黄台吉、济尔哈朗等人率军东征李朝,镇压李朝北方二道叛乱期间,也没有出城攻击清营的缘故,从李朝班师返回城西驻地后的济尔哈朗,就更加没把杨振所部兵马可能出城袭击自己营地的危险放在心里了。
在他看来,镇江堡城内的兵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敢出城作战,那也一定会选择城东方向。
毕竟那里没有构筑围城的深壕长垒,没有长垒上的原木围栏。
而且他们若是真敢出城作战,攻击威化岛清营,自己麾下镶蓝旗大批马甲兵转瞬即至,定能让出城的杨振所部兵马有来无回。
正是出于这点考虑,自以为终于逮到机会的济尔哈朗在得知镇江堡出兵威化岛之后,立刻派出了几乎所有精锐的巴牙喇兵和阿礼哈超哈马甲兵前往支援作战,寄希望于一战将杨振的主力消灭在冰冻的江面之上。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杨振的胆子,或者说杨振部下将领兵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大到了敢于两面出击的程度!
当张臣和李禄等人,以张天宝所部掷弹兵携带的飞将军、爆破筒开道,炸毁了城西清虏大营的栅墙,大举突入营地之中的时候,济尔哈朗的营盘里只有少量巴牙喇亲随跟在他身边。
而在大之营中担负守卫营地重任的兵马,只有镶蓝旗旗下新编的大批高丽牛录。
这一批由朝人青壮编录而成的高丽牛录,有多达二十五个之众,而且个个满编,人数足有七千五百多人。
但是朝人就是朝人,这些新编的高丽牛录虽然人数众多,也属于朝人当中精挑细选的青壮丁口,可是长久的羸弱,不是说简简单单地来一场剃发易服就能改变其地位秉性的。
再加上他们都是新编的牛录,没有战马,也没有良弓,更没有犀利的火器可用。
他们被编列入旗,从此隶属某个牛录之后,也没有经过什么正经的训练,平时跟在镶蓝旗的营中,承担的都是站岗放哨、巡逻值夜甚至是苦力杂役的活计。
遇上如狼似虎有备而来的张臣、李禄等人所率的精锐兵马,自然是一触即溃,四散逃开。
就这样,在冲天炮的炮击攻坚之下,在掷弹兵的开路引领之下,张臣率领的五千多出击城西清营的兵马,同样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横扫城西清虏大营,将这个清营搞得天翻地覆,火光冲天。
当天晚上戌时前后,匆匆忙忙带着支援威化岛清营的篇古,率领大批骑兵马队刚刚绕过城北,正要回师救援城西营地,就见衣衫不整的济尔哈朗,在博和托以及其他几十个巴牙喇兵的护卫下迎了上来。
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济尔哈朗,当场接管了篇古率领的所有兵马。
并且一听说威化岛已经落入敌人手里,怀顺王耿仲明生死未卜,他就立刻放弃了率军回头反攻已经失去的营地,而是径直择路往西,率军朝凤凰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崇祯十四年正月初七夜的混战,对于镇江堡城争夺战的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转折。
对杨振来说,他冒险成功,在兵分两路全面出击的情况下,一举打破了城东和城西两处清虏大营的封锁,取得了镇江堡争夺战的最后胜利。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当中,执行两路出击作战的人马,也各有损失。
特别是仇震海率领的出击威化岛的兵马,虽然在第一波的勐攻之中就打破了群龙无首的威化岛清虏大营,但是在紧随其后的混战之中,单兵作战实力相对较弱的朝人兵马损失相当大。
尤其是安应昌麾下的忠义军几个指挥,在突破威化岛中军大营的时候,被仇震海放在打头阵的位置之上。
冲在最前面的忠义军指挥之一金荩国,身负重伤,在战事结束后的第二天不治身亡,其所率部众同样伤亡殆尽。
至于紧随其后,突入威化岛清虏中军大营的队伍,因为有了后续跟上的掷弹手、火枪手以及冲天炮的配合,伤亡人数大为下降。
不过即便如此,东西两路出击的人马,次日统计兵员损失,合计伤亡了小一千人。
当然了,对于仓皇逃到凤凰城的济尔哈朗来说,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耿仲明部下发生的一个小小的意外事件,竟然导致了他在镇江堡城外全面的溃败。
虽然他保住了镶蓝旗的大部分实力,比如说保住了镶蓝旗的巴牙喇营兵,保住了镶蓝旗的阿礼哈超哈马甲兵主力,但是却失去了在短期内重新夺回镇江堡的最后机会。
尤其令他感到肉疼的是,他从东征李朝之行中所获得的大量粮草物资,以及价值数十万两白银的金器银器绸缎布匹,兵荒马乱之中,也被遗留在了从镇江堡城西的大营里。
至于镶蓝旗掳掠来的大量人口牲畜,当然也一并落入到了攻入其营中的金海镇兵马手中。
唯一令他稍稍感到欣慰的是,朝人出身的梅勒章京辛达理,竟然没有趁机逃亡,而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领着大批新编的镶蓝旗高丽牛录仆从兵,抵达了凤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