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酒,还必须是好酒。
第二一早,大伯,猎户叔领头,李君阁挑着东西,参与修建水渠的乡亲们也跟着,浩浩荡荡地沿着水渠边的窄窄的石梯往山塘走。
水渠已经有股的水流了,渠底已经变得湿湿的。
俩好奇的国际友人也跟着,alice手里还拿着一个单反,一路走一路拍。
来到山塘边的大石旁边,李君阁开始打量着周围。
山塘的石坎由红砂石条和水泥垒成,像一个平躺的阿拉伯数字3,开口的那边向着上游,将溶洞中流出的水蓄了起来,整个山溪变成了一汪清塘,清塘一直向上延伸,估摸着水面能延伸到蛤蟆洞口。
水色淡碧,如同一块大玻璃。
山塘的坝上面垒着一些四方的石头,使坝看起来更像一片城墙,泉水从一个个垛口流出来,如同一条条瀑布。
人还可以顺着这些石头垛子走到山塘对面去。
山塘和沟渠的交界处,立着一个粗糙的石头雕像,有半人高,大水桶那么粗,大致能看出来像一个人,粗眉大眼,塌鼻大嘴。
李君阁一看就乐了:“哟,吞口菩萨!”
吞口菩萨是老时间里夹川乡间常见的物事,总体就是一个粗糙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石像,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占地半个平方的半人高房,里头有的有泥像,有的干脆连泥像都没有,贴一副像完事儿,一般安置在大水田的旁边,乡间石板路的交叉口,或者集市外头不远的路边,是乡民们自发供奉的地方神。
主要职务类似于土地城隍,不过级别比他们还低,李君阁自己胡猜,其在神仙中的地位,应该跟历史上的“亭长”那一行政级别差不多。
能管五里地。
溪边这个吞口菩萨有一个大下巴,鼓眼睛,乡亲们把它凿成这样,总让李君阁莫名其妙地想起传中白米洞里的那位。
猎户叔给吞口菩萨批上红布,在它脚下摆上猪头果品,李君阁将万响大鞭挂到旁边的青冈树上。
大伯看了看日头,道:“差不多了,开始。”
在吞口菩萨前面浇了三杯酒,又将杯子盛满。
然后领着大家鞠躬,口里念到:“多谢菩萨,山塘修成,还请保佑日后清泉不断,李家沟鱼肥虾美,五谷丰登。”
然后对李君阁点了点头,李君阁将鞭炮点燃,噼噼啪啪爆响起来,惊得一沟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大伯在鞭炮声中点燃了香烛毛纸,猎户叔举着大公鸡对吞口菩萨拜了三拜,抽出插子割开公鸡的喉咙,将鸡血淋到了吞口菩萨周围。
淋完之后,又拔下一些鸡毛,沾些血贴到吞口菩萨身侧,就表示菩萨接受供奉了。
然后几人开始给菩萨烧毛纸。
毛纸上凿着些弧线,大致在纸上就是三个铜钱的图案,这就是最原始的“纸钱”。
烧完毛纸,猎户叔跟李君阁来到渠口。
渠口有一个石槽,槽中插着几块厚木方。
泉水正从木缝里汩汩而出,不过水量不大。
木方两头都有孔,猎户叔扔给李君阁一个钢钩,两人分别将钢钩插进孔里,对着渠下高喊:“呦呦呦!开渠了!”
水渠两边站着的乡亲也跟着吆喝:“呦呦呦!开渠了!”
这既是一个仪式,其实也是通知下头,还在渠底晃荡的赶紧出来,免得被水冲着。
水压还挺大,以猎户叔跟李君阁的力气,也费了半劲才将第一块木板起了出来。
清澈的泉水立刻哗哗向水渠中奔涌,第一个浪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在渠道中左右冲撞着,向山下奔去。
老乡们一边牵着自家娃子,生怕他们掉进去,一边蹲下身子用手迎接浪头,娃子们在旁边只是跳:“接头道水了!”
老人们接到了水,便将手里的水往娃子们头上脸上直拍,边拍边:“福气娃,福气娃!”
拦着渠口的木头一共有三块,等三块取完,渠里的水量一下就大了。
清泉流到了李家沟附近半山上那个方塘里,很快将方塘积满,然后从方塘另一头的几个渠口流入到几条支渠中去了。
几条支渠,分别通向鱼塘,猪场,菜地。
仪式结束了,乡亲们开始陆陆续续往山下走。
大伯将猪头公鸡等贡品先挑下山去,菩萨敬过了就该人吃了。
李君阁跟猎户叔在后面慢慢走,李君阁问道:“猎户叔,《森林法》学得怎样了?”
护林队的人,都要先去林业局学会《森林法》、《森林法实施条例》,还要学一些案例什么的,然后才能上岗。
猎户叔道:“我跟苗娃都去学了,我觉得没啥用,没我们那套好使。”
李君阁道:“也不能这么,国家考虑的是全盘,全国一个法,我们这套可能只适合碧峰山,拿去东北就不一定好使,所以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猎户叔瘪嘴:“你这话拿去跟老寨主去,看他搭理你不。”
靠,拿老辈儿压人就没意思了,李君阁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王局长让我把书给老寨主带上去,就不让他们下来学习了。这护林队你们啥时候准备拉起队伍来啊?”
猎户叔道:“我跟苗娃以前一直都在巡山啊,只是没领公粮而已,对了皮娃,这事儿还没谢你呢!”
李君阁道:“客气了,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不过你们爷俩可不够啊,最起码先要一带一,把巡山路径规划出几条来,让新人先熟悉熟悉,顺便还要考察出风景好的一些山沟沟,我们争取明年打造出一两条山地徒步旅游的线路出来,最好形成环线,争取迎来更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