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孟箐这一个时辰是半点儿也没休息,光顾着把这不省心的侄儿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儿给揪了出来。
孟明际就算是再胡闹,也不可能在皇宫里头胡闹,被拉进宫来,也不用孟箐说有什么事儿,自然也收了收吊儿郎当的性子,揖了一礼道:“草民参见陛下。”
虽说皇帝郦璟一直觉得孟明际不是表面上那般纨绔模样,可奈何面前这人是半点儿也不像是正经人家贵公子。
当叔父的宠着,一身蜀锦华服勾着银线,和田软玉的簪子透着贵气,脚上那一双靴子团花绣云,也不是凡物——孟箐那点儿家底儿估计都给这侄儿了。
等到孟明际靠的进前些,郦璟又险些被那一身的胭脂气给熏晕过去。
这个时辰一身的胭脂气,白日宣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知廉耻!
郦璟只觉得自己以前的猜测未必是对的,这孟明际或许只是混天混地,凑巧在那东莱之战时候立了功罢了。
想想当年孟明际那一双父母,郦璟只觉得这孩子简直是将二人一世英名全数丢尽了,也难怪如今的孟箐天天急得同什么似的。
若是自己摊上这么个儿子,莫说急了,真的是宁可给塞回娘胎里重造去。
可回过头来郦璟也想了想,若是孟明际自小父母双全,叔父也不会这般惯着,无论什么也舍不得打罚,想来无论是同父从军,还是跟着叔父做了文官,都会有一番不小的成就罢。
思及此处,郦璟决定给为国捐躯的将士家属们多一些保障,毕竟他们是身为子女也好,父母也罢,皆是舍了小家,才得以守邦护国,皆是大郦的功臣。
这打算郦璟已然不是第一次有了,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点时候。
更何况今日还有正事儿,郦璟也懒得和孟明际再说什么别的,“今日朕唤你们来不是别的,孟爱卿也知道西戎明静郡主和明安王姬进京一事。”
“臣知晓。”孟箐颔首揖了一礼。
自家嫡姐姐嫁去了西戎,如今太原公主殿下遇刺一事能查到的证据,基本上都同西戎直接相关……孟箐不知道皇帝是否会降罪孟家。
尽管目前来看皇帝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可天意不可测,雷霆雨露不止君恩,更是刹那之间。
“那明安所说是西戎王妃的孩子,可朕听说她一直同孟卿你那姐姐同一对亲母女一般。”
“况且那西戎王妃是北僻国不得宠的公主,背后没有母家的支持,所以在西戎也一直是依附在你妹妹那里,不敢造次。”
孟箐就算是在仕途上混了几十年,猛地这么一听,也是有点儿愣,一时间摸不准皇帝郦璟到底想说些什么。
“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孟箐没听懂,却也知道在这种事儿上,直说总比不懂装懂来的好。
正要同孟箐回应,郦璟回过头去便看见了正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孟明际,自动带入了长辈的身份,当时觉得心口一滞。
继而暗自庆幸自家儿子只是心不在这储位和江山社稷,不至于和孟明际似的。
孟箐感受到从郦璟这里投过去的怜悯目光,心里更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生怕是自己家侄子又惹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连自己都保不住这侄子。
至于一旁待着的孟明际,无人知道他反倒是那个心里一清二楚的人。
打小儿没了父母,懂点儿事儿了的孟明际便知道父亲死的蹊跷。不知道父亲的死到底是何人所为,因而孟明际便也深知旁人是不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