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这里穿插过去,抄近路,同样是马上部队。”
“走这里大家就无所谓快慢了。”
都是要小心的行走。
因为这是一条极其险峻的山路,更何况,只要穿过这条道路,南梁的边界线就在他们的眼前了。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咱们快快出发!”
“驾!”
得到了同伴的认可,陈庆之的脸上也轻松了三分。
这一行人马仿佛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算是在难行的山道之中,艰难前行,也一个个的甘之若饴。
可是谁成想,他们一入山林之中,这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天气,就阴沉了下来。
湿滑的路况阻挡了敌人的追兵,同样也拖累了陈庆之一行人的速度。
不少的士兵,因为盔甲的缘故,在大雨之中被遮挡了有效的视线,不得不在一些险坡弯道的地方,下马牵着坐骑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
但是这种苦中作乐的行为,并没有压垮这些马上就要回家的将士们的好心情。
他们反倒很有兴致的在这哗啦啦的大雨之中,唱起了软侬细语的关于家乡的小调。
正是这种起于民间的艺术形式,通过口口传唱的方式,传到了现代,成为了现代人眼中的各个流派的曲艺。
但是与现在的歌曲的温软不同,这些南梁的儿郎们那发自肺腑的开心,以及雄壮豪迈的感情,所唱出来的家乡的歌谣,是顾峥这一辈子所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场戏曲。
他先是听着,后又学的很快,不过三两遍的功夫,就与一旁的白甲卫们一同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你别说,就是这种亲民的举动,让身旁本就对与顾峥敬佩不已的汉子们更是拉近了与这位军医大夫的关系。
“顾大夫,唱的真好听啊!”
“就是!你怎么能将小娘们的调子唱的就跟真的一样啊,那最后的一声抽气声音,就像是小绿柳被掐住了腰时候的猫叫声啊!”
“哈哈哈!老曹!找打了吧!哈哈哈!”
一行人立马就转到了荤段子的上边,但是在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了起来。
“不好!是哪个王八犊子害我们!”
在这大雨磅礴的深山险境,竟是搞出来了如同炸雷一般的隆隆作响的动作。
这是打算跟他们玩命了啊!
顾峥感受着脚底下的微微的震动,正在震惊于敌军这种不要命的行为的时候,一个更大的险境就降临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
“不好!山洪泄下来了!”
塌方!滑坡!漫天遍野的石头!当头砸落!
他们身前身后的山崖先是微微震动下了泥土,后就是大块大块的碎石,裹挟着雨水,如同潮水一般,劈头盖脸的倾覆了过来。
“快跑!!”
此时的顾峥那原本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他抬眼望去,就看到他前方的陈庆之头顶之上就有一巨大的落石顺着山坡滚落下来,下一秒钟就要将自己的这个朋友直接砸在了山崖之下。
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顾峥没有多想,他将身下的马匹一夹,用自己的马直接就冲撞在了陈庆之的马身后边,借用马儿的冲力,连人带马的就将陈庆之给撞出了危险的境地。
而接替了陈庆之原本的挨砸的位置的顾峥,则是一个纵身就做了一个前滚翻下马的动作。
等到他接着这个前冲的加速度,在已经被踩成了烂泥塘的泥巴地中,滚成了一个泥浆人……好不容易控制了身体的节奏,再一次的转头回望的时候,就看到了跟着他多年勤勤恳恳拉车的小灰马,已经被埋在了乱石堆内。
这并不是最惨烈的。
因为他的马儿的背后……才是人间的地狱。
七千的白甲卫士,刚才还一同为马上就要看到家乡的归路而纵情高歌的七千活生生的人,现在正悄无声息的被埋在了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底下。
不见半分的踪影。
“大壮!小可!老曹!”
这些都是他顾峥曾经从死亡线上给生生救回来的伤员,他们还笑着对顾峥说过,他们欠了顾大夫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