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算将这两个人拉回现实:“哎,我说哥几个。醒醒吧。”
“什么美人情怀,可悲可叹的。”
“这严蕊也是被逼无奈,才变成了现在的这般秒人。”
“她一个营妓啊,一辈子就是个皮肉生意的命。”
“倘若她不努力的在其中挣得头角,做出名声,岂不是和她那些一起进到大营中的姐姐妹妹们一般,日日都要上那糙汉子的床?”
“在旁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这个严蕊还不知道咬牙吃了多少的苦,才成就了现在的才名。”
“至于你们说她现在的风光无限?那更是笑话了。”
“越是风尘之地,越是看不透人心。位高权重的人,懒得付出真心,纳回家之后,待到年老色衰,几贯钱打发出去,还不如就待在这楼子中央。”
“普通人家赎买不起,也是护她不得。”
“索性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真想的清楚的人,都在入了这个门的时候,就用一根绳子吊死了。”
“还有,咱们为个不相识的女人去发什么感慨。这才巡了半条街,赶紧,赶紧走啊!”
被顾峥说的苦大仇深,兴趣全无的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就往街深处走了过去。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醉眠楼中,有一个阁楼二层的窗户,被推了开来。
一席白衣端坐窗前,慵懒梳妆,执笔画眉。
她旁边的一个梳着双抓髻的小丫鬟,一边噘着嘴将窗栏用支棍撑起,一边朝着她家的小姐发着抱怨。
“蕊卿姐姐,你看看这市井之徒,真的是半分的规矩都没有。”
“竟是什么话都敢浑说。什么凄苦无助,身世飘零的。”
“他连蕊卿姐姐的面都没见过,就敢这般的哀叹。”
“他但凡是见过蕊卿姐姐的半分风姿,就不会是现如今的这番说法了。”
“姐姐这般的美,哪里是他说的小可怜呢?”
小丫鬟为她抱不平,但是坐在窗边的女人却是半分的恼怒也无。
她反倒是惆怅的将头微微的低下,看着从肩膀上一垂下来的青丝,一下又一下的梳篦着。
“这个人说的没错,莹儿啊,红颜易老,恩情淡漠。”
“我这般人的可怜,又有几个人的会去思虑?”
“没想到,满堂的入幕之宾,无人想到,全城的权贵豪强,不去思量。”
“反倒是一个出自市井之间,小小的候补捕快,替我说了一句怜惜佳人的公道话。”
“知己原以为远在天涯,此生难寻。”
“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擦肩而过。”
“做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说完,这白衣的女人,轻轻的叹了一下,那纤纤的玉指,轻轻的将手中褐色的梳篦,放在了窗边的梳妆台上。
一侧的铜镜中,影影倬倬的映出来一个人影,看不分明,却只觉得这般灵秀的人物,必是用墨香古籍才能熏陶的出来的。
人不艳,却雅,身不丰,却娉,朦朦胧胧间,如同轻云之闭月,飘飘荡荡兮,若流风之回雪。
怎样的一个诗书情怀,又怎样的缥缈高洁。
仿佛她不是身在这纷扰凡俗的红尘之中,只是这界中的过客,冷眼看待着熙熙攘攘,让周边的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过下一秒钟,这种被渲染出来的表象,就这样的被打破了。
“哎呀莹儿,你说刚刚过去的那个小捕快,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呢?”
“我的知心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是个髯须大汉,冲着刚才的那一番话,我也不会嫌弃他,请他一顿醉眠楼的席面,以全了他倾心维护的权益。”
“要是个齐头整脸的小哥,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他对饮上一杯,给足他的颜面呢。”
这以貌取人的劲头,瞬间就打破了她周身的气质,她旁边的小丫鬟,还觉得自家的小姐说的没错,跟着在一旁瞎起哄。
“这有什么难的小姐,找个底下的帮闲,将他叫回来,在楼下抬个脸给小姐看看不就行了?”
“他要是听了这般的报信,我看是恨不得将头伸到二层的窗内,跟小姐好好的隔窗相望一番呢。”
被莹儿这般的打趣,严蕊也不羞恼,她轻轻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小篮子,捻出一朵开的最芬芳的芙蓉花,簪在了自己的鬓角。
然后在铜镜前轻轻的转了两下,看看这慵懒梳妆的样,没有什么差池之后,才吩咐道:“那你别让楼下的妈妈知晓,也别吩咐外边的仆役去做。”
“还是找那楼角边上的小帮闲去做,给他几十个大钱,别漏了风迹。”
“知道了蕊卿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得,一看这莹儿跑动的迅捷程度,就知道这主仆两个人,平日里因为身份所拘,闲的发毛,肯定干过不少次这般看人的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