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头儿,刚才你帮我控火有功,先给你一碗。”
周州此刻也是开心无比,随手盛了两碗蛇羹,自己留了一碗,然后递给灶头儿一碗。
“谢谢周师傅!”
灶头儿这辈子是围着锅灶打转的,可算是个重香识香的人,可这蛇羹的香气却是他闻所未闻,尤其是接过来一看,只见汤色青碧,竟无一丝肉屑,却又如百年窖藏的好酒一般挂碗浓郁,显然是经过周州的烹制,蟒肉都化入了汤中!
“绝品啊!”
灶头儿低头就是一大口,羹汤在口中刚一化开,顿时泪流满面,一是被烫到了,二是这蛇羹也太太太美味了,居然让他回想起在妈妈怀中吸吮乳汁的美妙感觉......
“你的吃法不对,放一勺蟒脑在汤羹里味道才是最好的。”周州笑吟吟地舀了勺蟒脑放在汤羹中,轻轻品尝起来。
“是这样?”
灶台是近火先得汤,迅速放入蟒脑略一搅拌,这碗羹顿时就变成了乳白色仿佛乳汁一般。
“呜呜呜,太感动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啊!”
只喝了一口,灶头就疯了,忙三两口吃完,然后飞身到了锅边,伸手就要去盛第二碗......
“李四,你还有规矩没有了?我才是天罡楼的主厨!”
这会儿众食客全被蛇羹的香气引诱的疯了,什么绅士风度、淑女仪态,都是狗屁!
这会喝羹才是第一大事,也不用人招呼了,大家把菜案上的碗全都抢在了手里,直接就往锅里舀,苏柔平日里是多注重形象的人,这会掂着脚尖站在一群老爷们儿群中,直接拿起大瓷碗就往锅里递......
袁猩因为顾及身份,稍微犹豫了下碗就没了,于是一把夺过灶头儿的碗,也向锅中舀去。
“这,这羹...竟然是我从没吃过的美味,太好喝了,这是人间能有的味道麽!?”
羹一入口,袁猩就像是触电一般,当时就傻了......
“人间绝味,绝味啊!”
袁猩的身体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到了他这种级别的厨师当然清楚,顶级厨师调味也有三大境界:第一境界是心有百味,可以完美使用调味料,烘托出食材的香气,掌握了这份功夫,就可以跻身特级厨师之林;第二境界是还山还色,看山还是山,能够用最少甚至是不用调味料,只用一味主盐,就将食材的天然香气引发出来,这样的厨师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锅自凉,就是隐居世外,一心钻研食道,就是权贵富豪要吃他们的一道菜,都得想方设法的巴结,人家还未必肯做。
可在这两大境界之上,还有更为厉害的境界,也就是厨师门梦寐以求的厨神境界,不但出手天然浑成,而且可以通过对食材的选择、火候的控制,让食物的味道‘活’起来!
所谓让食物的味道‘活’起来,就是指在厨师的控制下,食物的天然味道可以随意分拆,以层次分明的触感一波波撞击食家的味觉,仿佛长江大河、滚滚而来,让食家已经脱离了品尝食物的层次,而是被食物轰击、撞击、暴击,这才是极致的享受、帝王般的享受!
这种手段,正如佛道两家所说的‘无可无不可,无为无不为’‘无食材相,无调料相,是食者相’,到了这种境界,随手拈来就已经是大成圆满的菜色,正是大道三千,万流归宗,虽然距离进入真正的‘食之大道’还有一些距离,半只脚却已经稳稳踏入其中了。
周州的蛇羹入口,层次分明的醇厚香气便一阵阵袭来,是真正的绕齿九日,高潮不断,而且这分层袭来的香气忽如大河水、又似绵里针,既有面积覆盖、又有点状攻击,无论会吃不会吃的人,都要大呼痛快,只想着每日都能有此享受才好。
尤其是在加入了一勺蟒脑后,不但没有增加腥膻之气,反倒让这羹的口感变得更加嫩滑,那潮水般涌来的香气,更是犹如化成了实质一般,仿佛都能够弹动口齿,让人的牙根发痒,忍不住就要咬自己一口。
“哎呦,哎呀,好疼!”
苏柔这个大美女居然都咬了舌头。
不过也没人会笑话她,但凡是抢到了羹的,无一例外都咬到了舌头,就连张周轩老爷子此刻都捧着腮帮子倒吸凉气呢;可大家却偏偏又舍不下这口鲜香,也就顾不得疼痛了,抄起碗就往锅里捞,有身子稍弱、力量不足的,直接就被挤了出去。
这会儿也没人发扬绅士风度了,女食客全都被挤到了外面,甭管是跳脚尖叫撒娇卖萌抛媚眼也是没人搭理,食色食色,食者为先,这会儿谁还管你是不是女人呢?就是西施赵飞燕来了,也是被挤出去的命!
吴九舌凶猛的就像是一只猎豹,明明是個六七十岁的老家伙,却偏偏有股子不让精壮的力气;只见他双手一分,那些年轻人便踉跄而退,就这一会儿功夫,愣是让他抢到了八碗,最后终于引起了公愤,生生被十几个大男人抱腿的抱腿、扯肩膀的扯肩膀,连星爷的一字夺命金蛟剪都给他用上了,那拼命锁住他的大汉还在高声叫嚷:“我把这老家伙摁住了,哥几个,帮我抢一碗啊!”
经历了一番争夺,整整半米高的一锅蟒蛇羹很快就涓滴不胜,那团蟒脑更是早就被抢光了。
意犹未尽的食客们眼巴巴地看着周州,见到他似乎没有再做一锅蛇羹的打算,才纷纷失望地散去,袁猩却是手捧着一只空碗,站在那里呆呆出神:“今天吃过了这碗蛇羹,让我以后吃什么......让我以后还怎么敢做蛇羹......”
他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两句,跟个深闺怨妇没多大的差别,吴九舌嘿嘿笑道:“袁师傅,这次你该服气了吧?”
他刚才出手又快又狠,充分发扬了老饕饭桶的本色,足足抢夺了三碗蛇羹,这会儿是志得意满。
“我输了......袁某此生能够吃到周师傅的蛇羹,真是大幸啊!周师傅有这样的厨艺,袁某可没什么脸面排名在您的前面,从今天开始,袁某会登陆各大美食论坛,自降勤行兵器谱上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