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能看出来的事,栾芸博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苗濮和王生特意过来这一趟,肯定不光是为了完成郑先生的嘱托。
真要是这么惦记的话,当初郑先生去世的时候,德芸社也不是没来人,那个时候转交不就行了吗?
何必还要这么麻烦呢!
刚才东拉西扯的说了那么多,还特意点出来,西安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尽地主之谊,随后又送上了郑先生录的《张双喜捉妖》的音频,萧飞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来者不善啊!
“小栾,能瞧得出来这二位是什么意思吗?”
栾芸博思索着:“大概其看出来一点儿,可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萧飞闻言笑道:“你先说说,我也听听看你猜的对不对!”
栾芸博看着萧飞,犹豫了一下,干笑道:“师哥,我要是说的不对,您可别数落我,我也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可他们……您说,这位苗老师和王老师,他们是不是怕咱们德芸社来西安跟他们抢饭啊?”
一语中的!
萧飞也不愿意把人往歪处想,可刚才那二位说的,做的,却容不得他不往歪处琢磨。
“依我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听萧飞赞同自己的想法,栾芸博忙道:“师哥,那您刚才怎么不说呢?”
话刚一出口,栾芸博就反应过来了,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什么事都说的太明白,反倒是没意思了。
而且,真要是把那两位的心思挑出来的话,怕是也会有麻烦。
比如,孙月!
这位可不是个温和的性子,郭德强曾开玩笑的说过,孙月在动物园喂大象的时候,大象要是闹情绪不吃食,他上去就能给大象来俩大嘴巴子。
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耍心眼儿,孙月那脾气要是发作了,明天的演出……
萧飞可是已经向人家发出邀请了。
明天在后台要是遇见,孙月能甩在大象脸上的巴掌,指不定会甩到谁的脸上去。
“师哥!您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人家连《张双喜捉妖》这么珍贵的音频资料都拿出来了,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咱们要是还来西安抢食,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刚才萧飞就在想,虽说这份音频资料是郑先生的意思,让王生转交给郭德强,可之前高锋和栾芸博来参加郑先生追悼会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
太忙了?
一时间没想起来?
这种说法,显然没有说服力。
说白了,人家最开始根本就不想给,自家门里的把杆儿活,能指着吃饭的手艺,怎么能随便传给别人。
就算是郑先生的遗愿也不行啊!
宁舍一锭金,不传一口春!
这可是相声门一百多年早就养成的习惯了。
好些人宁愿把压箱底的好玩意儿带到棺材里去,也不愿意传给别人。
郑先生高风亮节,不愿意好作品被埋没,临去世之前,还想着要留下音频资料,赠给有缘人。
可他的徒弟未必就真的愿意。
我仗着这个段子能吃饭,要是别人都会了,我不得饿死啊!
可这次又为什么主动给了?
在萧飞想来,应该就是刚才来的那两位看着德芸社有来西安发展的想法,于是就有点儿慌了。
为什么慌?
不是萧飞自夸,德芸社真要是来西安这边开个分社,苗濮和王生的班社拿什么拼啊?
德芸社如今可以说是相声圈子的一杆旗,借着这股东风,发起的相声班社不少,但是能干得过德芸社的一个也没有。
如果德芸社要来西安插旗的话,苗濮和王生的青年曲艺社绝对不是对手。
作为地道的陕西人,苗濮是将西安作为自己大本营的,哪能允许别人染指。
今天过来,恐怕就是带着先礼后兵的想法。
先讲明了西安是他们的地盘,再拿出郑先生委托他们转交的音频资料,亮明身份的同时,还给了德芸社不小的恩惠。
一个快要失传的单口段子,放在相声门,足以让好些人为之打破头,这份礼可以说是非常重了。
总之,先堵住嘴,再捆住腿。
郑先生临终前还惦记着要把活传给郭德强,就冲着老先生的这份心意,谁还能好意思来西安欺负他的晚辈?抢他晚辈的饭?
人家玩的是阳谋,还让德芸社说不出什么。
听着萧飞的分析,栾芸博也皱起了眉,作为郭德强最信任的徒弟,德芸社的发展规划,他是全程参与其中的。
栾芸博很清楚,郭德强早就有往其他城市发展的想法。
京城是大本营,现如今已经算是稳定了,五个小剧场,五支演出队伍,可再过半年,玖字科的学员也要学出来了。
到时候怎么安排?
总不能继续往各个小剧场塞吧!
想要把这么多人安排好,只能继续扩张,京城的市场,现如今差不多已经饱和了,再继续开设小剧场的话,很容易造成内部竞争,资源浪费,根本就没必要。
往京城以外的地区发展,就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从之前的郭德强到现在的萧飞,前往各大城市办商演,其实也是为了在京城以外,打响德芸社的名头,顺便考察一下市场。
西安,在这里相声的观众基础,虽然比不上京津,但是却也不错,自然在德芸社未来发展规划之内。
可有了今天这一出,德芸社还能来西安插旗吗?
得了人家的恩惠,不想着回报也就算了,居然还跑来抢人家的饭吃,这要是传扬出去,德芸社的名声还不得臭大街啊!
别看郭德强到处惹人,四面树敌,一副混不吝,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可实际上,他是最重名声的。
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郭德强顶不起,也坚决不愿意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