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没有七年跑不了龙套。”
“毕业之后,他才能有资格跑龙套。”
“这话不假。”
“真正好的,才能去唱主角儿。”
“对!”
“甭管多差的,哪怕是拉幕的,也是从戏校学出来的,真要是从社会上招了一批各单位下来的,充实到京剧院去,他干不了,因为没学过,压根儿就不会。”
“没错!”
“可是对相声,大家就把这一点给忽略了,其实,相声更注重基本功,打六七岁,七八岁就开始学,学到十八九岁出了徒,跟着师父在台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岁,逐渐的积累经验,到三十来岁,这才算到了成熟期,必须要有这么一个过程,可是,中国相声界百分之九十五的相声演员,在二十五岁之前都是从事别的工作的,压根儿没有学过相声。”
“是吗?原先都是干什么的?”
闫贺翔知道,干货这就要来了。
“那可就多了,餐饮行业的居多,厨子,面二,炒菜的,清真馆儿的,还有各种工厂的,干什么的都有。”
“这么杂啊?”
萧飞一摊手:“没办法啊!都是在原先那一行实在是混不下去,全都转到我们这相声门来的,你琢磨他好的了吗?”
闫贺翔点点头:“门槛儿太低!”
“另外来说,很多相声明星大腕儿,没等学会,他就红了,红的太早,扭头让他再学,他下不了这心了,人家已经是艺术家了。”
“对!”
“国内的演出市场也很好混,会一段儿,会两段儿,就能走遍天下,到一个地方演一段儿,五分钟,拿了三万块钱,今生今世可以再不到这里来了,咱们国家地方大了,到死都赚不过来,慢慢骗去吧。”
“就靠着蒙人啊!”
这话说的也太狠了吧!
观众听着都不禁咋舌,不过作为德芸社的忠实观众,他们听着也是真解气。
现在就是有人看不得德芸社好,总是变着法的想要把德芸社给搅合黄了。
真要是哪一天,德芸社黄了的话,他们怎么办啊?
连个听相声的地方都没有了。
难道还能让他们守着电视机,听那些对口的晚报?
“造成现在这种现象,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我们相声界内部的问题。”
“什么问题呢?”
“首先来说,经常有那个艺术家在媒体上发言,要抛弃传统相声,这话就值左右开弓一千四百个大嘴巴,我说这话,您诸位可以上网去查,真有相声大腕儿说过,我们宁可要不完善的新,也不要完善的旧,您听听,这是人话吗?”
闫贺翔也直嘬牙花子:“说这话明显没过脑子!”
“由打清末到现在一百多年,这么多老先生,老前辈,把中国语言里边能够构成包袱、笑料的技巧,全都给提炼出来了,就摆在这儿,你无论说什么笑话,这里边能给你找出来。”
“对!”
“可是有些人就是拧丧种,有现成的你不用,你非把他抛开了,还口口声声要创新,单凭你一个人,你干的过一百多年这么些的老先生的智慧吗?”
“这话没错!”
“你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好比说厨师炒菜,你可以发明新的菜,但最起码你要知道什么叫炒勺,哪个叫漏勺,你拿个痰桶炒菜说是革新,那特娘的谁敢吃啊!”
“好……”
观众们听着也忍不住大声叫好。
“可以说,就是这么一批无知的相声演员,无能的艺术家们,应该对现在相声的尴尬处境负最大的责任,不是我非得说这得罪人的话,我愿意相声好,可我一个人愿意就能行?”
闫贺翔听着,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还是得大家伙一起努力。”
“对啊!我盼着大家伙都能团结,一起把相声发展起来,可人家不愿意搭理我啊,不光不愿意,还变着法的刁难,现在专门有那么一帮人,非得给相声套上笼头,各种规则,限制,太苛刻了!”
“怎么苛刻啊?”
“比如说啊,台上不许打人,打哏不允许,认为这是暴力,不是啊!真不是啊!没有哪段相声是两个演员走上来,一鞠躬,拿起扇子来,你打我,我打你,没有这种相声。”
“对!”
“比如说我们有一段传统相声,叫拉洋片。”
“有这段儿。”
“逗哏演员扮演一个拉洋片的人,混横不讲理,捧哏演员扮演一个看洋片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一种小市民的心理,两个人在街头相遇,我们演的是这个人物,有些人怎么就会当真呢,不是为了打人而打人,这是有情节的,大伙看电视剧都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一听相声就认为这是真的呢?”
“都是表演!”
“俩演员真这么大的仇儿么,不可能啊,对不对,包括语言的限制,好多话不能说,在剧场里还好点儿,你要去录音啊录象啊,不能说的太多了,能说的没有什么了,可是打开电视看电视剧,骂街的,杀人放火什么都有,却怕相声杀伤力太大,这太高估我们了。”
师哥!您这杀伤力也不小啊!
“真不是我抬杠,咱们就事说事,包括还有那些个艺术家说相声必须要有教育意义,要用相声来宣传什么,我不能说这话是错的,但是既然有些老前辈说要还相声的本来面目,那相声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您大概其都给忘了吧?”
台下的观众又发出了一阵笑声,那位在微博上点名萧飞的老前辈,他的小作文里就有这么一句。
还相声的本来面目!
就问你打脸疼不疼?
“一百多年前相声为什么能存在?老年间的那些老先生们登台演出,就是为了挣钱吃饭,观众进了剧场,给不了您别的,但是,能保证一场演出下来,你能够忘掉烦恼,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回家。”
“没错!”
“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了,可是活在当下的老百姓,烦恼未必就比一百年前的人少,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说的再具体一点儿,房贷、车贷、养孩子,经济压力都多大啊,有这么一地儿让大家伙开心,不好找啊!”
闫贺翔也不禁挑起了大拇哥:“您这话值金子。”
“相声为什么必须要教育人,听上一段相声还必须要学会点儿什么,太强人所难了,京剧院唱一出《三岔口》,看完了受什么教育?杂技团,耍狗熊的,看完了受什么教育了?十五个人骑一自行车,这也能受教育,他都违反交规。”
闫贺翔刚想张嘴,结果听到萧飞这么一句,顿时跟观众一起笑喷了。
萧飞的控诉还在继续:“为什么非得让相声教育人,让人受教育的形式太多了,就请放了相声吧。”
观众们一边听,一边笑,可是在笑的同时,也不禁在想,萧飞说的这些有道理吗?
自然是有道理的!
相声只是一种民间艺术,为什么非得承担起教育普罗大众的使命,萧飞也只是一个相声演员,凭什么还得让他肩负什么时代责任?
那些所谓的专家,艺术家,不光是在强人所难,更是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把相声说好就行了,能把观众逗笑更好,至于教育人的问题,真当全国那么多所大中小学是摆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