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德芸相声传习社三层小楼对面。
挂着清真招牌的一家小馆子,四张方桌,三张有客,戴着回回帽的老板来回忙着传菜,隔着一道布帘就是厨房,一个说话东北口音的大姐守着收银台不停的吆喝着。
“烧羊肉好了没?”
“完蛋玩意儿,先给人家把酒和凉菜端上去。”
典型的夫妻店。
老板娘怀里抱着孩子,把刚走的那桌客人留下的残局收拾干净,很快就有人将那张桌子占上。
“烩羊肉、葱烧牛肉,我们不卖馕,锅包肉……捣乱的是不是?”
萧飞、邢先生,还有杨贺通三个人坐在靠门的那张桌子,萧飞和邢先生占一边,杨贺通占满了另外一边。
“爷们儿,觉得怎么样啊?”
萧飞是第一次来,下午上了两节课,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头儿。
而且给学员们上课,还跟平时带师弟不一样,站上三尺讲台,真真能体会到一股神圣感油然而生。
“还行,看着有几个好苗子。”
时间短,萧飞也不可能了解每一个学员的具体情况,但是,通过这两节课,还是看得出来,有几个学员的资质确实不一般。
比如那个张建宇。
话痨、逗比,兴奋起来有点儿搂不住。
这可不是贬低,而是夸奖。
郭德强就曾经说过,说相声的首先就得不要脸。
都吃上开口饭了,还要脸干什么啊?
说相声的和要饭的都是乞食,一个张嘴,一个伸手,谁也不比谁高贵。
越是放得开越好,就是不知道台下人来疯,到了台上是不是也能疯的起来。
疯的起来算是第一步,收的住,把疯控制在一个观众能够接受的范围,这个才是关键。
就比如岳芸龙那一款的,骚.浪贱的风格得意让他在台上立足,可是,如果想要长久了,就得把这个剑走偏锋的特点控制好。
能遇到史爱栋老师,算是岳芸龙的幸运,要是没有这位史老师压着,岳芸龙怕是已经自爆了。
另外就是那个周航,这孩子有股子稳当劲儿,宠辱不惊修炼的极好,最难得的是,基本功是真瓷实。
很难让人相信,他之前居然没受过一丁点儿专业教育,完全是跟着电视机一个人瞎练。
另外,那个被郭德强从贺字科拉下来的张中原也不错,基本功差不多了,就是说话有点儿含糊,得抓紧时间磨,一旦成了习惯,就改不过来了。
听着萧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邢先生和杨贺通俩人也是深以为然。
既然是办学,班上肯定会有逐渐冒头的,也会有逐渐落后的,齐头并进,百花齐放,那是痴心妄想。
郭德强最初的想法是,玖字科招收40人,现在传习社里面有82个,或许等到毕业之后,这一批都收不全。
在学的过程当中,肯定会伴随着淘汰,有的是自己走的,这些人就是萧飞所说“耐不住寂寞的”,自然也有被传习社淘汰的,实在吃不了这碗饭,就别耽误人家孩子了。
当然也会有看走眼的情况,沧海遗珠,算是一种普遍现象。
“爷们儿,真没想过提前带走俩,放到广德楼去试试?”
邢先生还是没放弃向萧飞推荐周航,老爷子现在已经很少登台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培养后辈,能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在传习社压着。
“师爷!不着急,当初说了学一年半,我现在提前把人带走,对其他人不公平。”
邢先生见萧飞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行
吧!”
萧飞见状,心里也不免有些松动:“师爷,提前带走肯定不行,不过,您要是真觉得好,就多带带,多传他点儿东西,比如……您的单口!”
邢先生是单口大王刘宝瑞先生的亲传弟子,别看名声不显,但是,功夫是真扎实。
当初,他还没跟着于清加盟德芸社的时候,曾在天桥剧场听过老先生的单口,牛掰他妈妈给牛掰开门,牛掰到家了。
这些年,老先生主动给年轻演员让位,很少登台,自然也就很少展示他的单口绝活了。
早先,德芸书馆刚成立的时候,老先生曾去说过一段时间,萧飞还曾让栾芸博跟着老爷子学。
要是邢先生有心思的话,倒不如多培养几个接班人。
“还用你说啊,一直教着呢,周航这孩子确实不错,踏实,学什么都肯下苦功夫。”
“师爷,不光一个周航,好苗子咱们就得着重培养,那个张建宇、张中原,还有大楠,都加加紧。”
萧飞说着,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