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这俩字在外人看来肯定觉不出什么,最多也就是俩好字眼,跟“吉祥”、“如意”差不多,但为什么刻这俩字就不清楚了。
木头上刻“逢春”?
难道是枯木逢春的意思?
萧飞才多大岁数啊!
但外行人不知道,郭德强能不知道嘛!
柳敬亭,原姓曹,名永昌,字葵宇,号逢春,还不明白吗?
不光是郭德强,王月波也傻了眼,刚刚在后台的时候,他还在问萧飞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谁能想到,真藏着宝贝呢。
袁杰亭先生用过的扇子,对评书门人来说,虽然珍贵,可是那也比不上这块刻着“逢春”二字的醒木啊,那可是评书门老祖宗用过的。
可……
真的假的啊!
“真的假的,我现在也说不好,这块醒木是我爷爷传下来的,看着的确是有年头了。”
这醒木不是古玩,可以通过造型等方面来断定真假,想要一探究竟的话,除非拿去化验,根据木头的氧化程度来判断。
可那有必要吗?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萧飞也就没再接着显摆。
“三样东西放在这里,咱们今天就算是要开书了,说个什么呢?”
这个才是观众们最关心的,醒木传承的年头再久远,再怎么珍贵,也不如萧飞的活值钱啊!
“刚听说德芸社要开个书馆,我就琢磨了,小时候跟着袁.二爷爷和老师也学过不少,您像《隋唐演义》、《大明英烈传》、《包公案》,还有流传比较广的《三侠剑》,我十岁的时候,还曾跟着我爷爷拜访过单先生,有幸得老爷子传过一段《白眉大侠》。”
萧飞在台上介绍着自己会的评书,台下的观众听得兴致勃勃,恨不能让萧飞一天之内,把这些书全都说了。
“包括刚才在后台,我跟着郭师叔,月波叔,爷仨还商量呢,今个都说个什么啊?别在撞车了,月波叔说准备说个《三侠剑》,我一听人家要说,我就别说了,回头我在台上神镖将胜英、震三山萧杰、九头狮子孟凯,说的热热闹闹,等我下去,月波叔上来,又说一遍,您各位还以为耳朵有毛病幻听呢。”
有这么幻听的吗?
“月波叔要说《三侠剑》,我就算了吧,思来想去的,要不我给您诸位说一段《三国演义》?”
“好……”
观众们一听,顿时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三国演义》这套书,萧飞可早就许给他们了,只可惜一直没时间说,今个总算是能听到了。
要是换做别人的话,说这种大家都知道的故事,观众未必会喜欢,毕竟台上说句前言,底下的观众都知道后语了,这有什么意思。
但萧飞就不一样了,他之前说《水浒传》的时候,观众也担心他按照老套路走,结果萧飞愣是另辟蹊径,后来说《西游记》,更是从头到尾重新编了一个。
想来,萧飞要说《三国演义》的话,也会大不一样。
“谁都知道,《三国演义》这套书不好说,因为什么呢?故事太大,从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一直说到三分归晋,前后六十年,英雄豪杰,金戈铁马,战乱纷纷,生灵涂炭,要把这个故事说好了,首先演员的心得足够大,过去有那么一句话,演员的心多大,故事就有多大。”
何解?
“您想啊,这个演员的心胸够宽敞,能把整个故事装进去,才能从一个讲述者的角度来细细的给您剖析,曹操是怎么回事儿,刘备是怎么回事儿,赤壁大战的前后经过,真要是一个人坐在这儿,心小的跟针鼻儿一样,能说的明白吗?他连胡同都没走出去过,能给您说得清楚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连韭菜都没见过,他说宇宙起源,谁信啊?”
呵呵!
这说法倒是很新鲜。
“我呢,能耐一般,水平有限,有知道的观众,《三国演义》这套书,说的最好的就是袁阔城先生,这话说完,待会儿月波叔就得上来打我,因为连先生也说过。”
观众们一听就笑了,今天来的都是德芸社的老观众,全都知道王月波的评书门师父就是连丽如。
“袁阔城先生说过,我再来说,有点儿班门弄斧的意思,我试着说,您凑活着听,真要是说到我压不住这个故事了……”
怎么办?
“咱们就换一套书,接着说。”
好嘛!你可真够有出息的。
萧飞也笑了:“之前定下来说这套书之后,我还上袁先生家去过,进门我就问,二爷爷,我打算说三国,您给我说说。”
袁阔城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传统曲艺爱好者而言,都带着点儿传说级的色彩了。
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早就告别了舞台,甚至很少在公众眼前露面。
有些个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老爷子早就故去了呢。
萧飞居然能随时登门拜访求教,这是多大的福分。
“后来还在袁先生面前说了一段,求着老爷子帮我过过活,袁先生当时就说了,小子,你要说三国,记住仨字就行一一甭学我!”
萧飞现在还记得袁先生说这话的神情。
他自然明白老先生的意思,模仿捧不住饭碗,就像相声门里,当年模仿马老祖最像的那几位,现在还有谁混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