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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的庆典告一段落,&bsp&bsp大街小巷不再人山人海日夜喧闹。酒馆中仍旧座无虚席,乐声欢闹,舞娘在高台上旋转,&bsp&bsp却不再人满为患。
夜色笼罩下,路灯逐次点亮。
巡逻骑士举着火把走过,&bsp&bsp新开业的商铺鳞次栉比,城内繁华更胜往昔。
许多商队驻扎到城内,城民对此津津乐道。畅谈的热情过后,很快恢复往日生活,&bsp&bsp宣告城中的庆典拉下帷幕。
雪松古堡二层,树人管家手持烛台,&bsp&bsp漫步穿过走廊。
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伴生藤贴近墙围,&bsp&bsp数条蔓枝攀援向上,&bsp&bsp熟练地伪装成装饰花纹,同建筑浑然一体。
一根细长的蔓枝从穹顶垂落,叶片舒展,&bsp&bsp鳞刺服帖,叶脉频闪绿光,&bsp&bsp同烛光交相辉映,晕绕层层光晕,驱散夜的黑暗。
脚步声极为规律,沿着走廊持续向前。
一阵凉风吹过,熄灭蜡烛的火焰。
布鲁没有停顿,继续在黑暗中行走。白烟缥缈,&bsp&bsp萦绕在树人周围,&bsp&bsp溢散一股独特的味道,&bsp&bsp源于制作蜡烛的油脂,独一无二,仅在雪松领能够找到。
古怪的声响从身后传来,红光稍纵即逝。
布鲁慢下脚步,细听片刻,转身来到藏书室外,抬手敲响房门。
连续三下,停顿片刻又是三下。
伴随着门轴的吱嘎声,藏书室的门从内部开启,出现在门后的不是树人,而是满脸激动的使魔。
他的身躯前弯,抑制不住兴奋,手指不断弹动,略显神经质。
见到树人管家,使魔的情绪愈发激动,不需要对方开口询问,手指室内的红光,高声道“血图腾又亮了,我受到同族召唤!”
布鲁没出声,看向使魔身后的四名树人。他们正站在红光边缘,限制血图腾的力量,不使其流出藏书室被外人察觉。
地面散落数本硬壳书,三本翻开,书页向下。书皮覆盖几张羊皮卷,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仅能从材质推断,成文的时间相当久远,至少有几百年。
“布鲁,你来了。”
红光开始减弱,安德四人终于能抽出手来。
布鲁迈步走入室内,发现使魔脖颈和四肢牵连引线,线的另一端没入光中,非外力能够断绝。
血图腾烙印在地板上,图腾中央投射一道幻影,大概是力量不济,幻影时而发生扭曲,唯独声音始终清晰。
“我是使魔族长,寻求西部王国主宰的庇护。作为交换,我们全族将献出忠诚,发誓效忠国王陛下,毕生服务于他。”
“使魔的誓言并不牢靠,不值得采信。”安德冷声道。
“我们愿意签订契约,以灵魂发誓,成为国王陛下的耳目,任凭驱使。”使魔族长言之凿凿,态度恳切,希望能说服几名树人,允许他见到云婓。
“主人在休息,我会将事情如实禀报。”布鲁走到近前,放下熄灭的烛台,打量着红光中的使魔,“是否要见你,主人会亲自决定。”
“万分感谢!”使魔族长不敢要求更多。树人愿意帮忙传话,目的已经达到。他向皮洛招手,摊开掌心,一枚古怪的图案浮现在光中,转瞬印入对方掌中。
“血图腾不会熄灭,这是我们的第一份诚意,希望国王陛下能够喜欢。”
话音逐渐减弱,直至再不可闻。
投射的幻像隐没在光中,红光向内收拢,铺开在地面的图腾没有消失,而是同皮洛建立联系。
手中的图案是钥匙,以使魔的血液催动,可以唤唤醒图腾,随时随地召唤使魔族群。只要云婓需要,他们能够借助图腾的力量跨越租隔,将消息送出灰雾沼泽。
“天明之后,精灵王和鲛人公主都将启程,矮人和半兽人也将陆续出发。主人会很忙,今夜不要去打扰。”
布鲁道出接下来的安排,同安德四人达成一致,必须让云婓多休息。至于使魔寻求庇护的事情,可以暂时延后。
皮洛没有任何异议。
他主动收拢起书籍,熟练地摆回到书架上。偶尔翻过手掌,盯着蕴含能量的钥匙,咧嘴发出笑声。
想到举族要来投靠,他又心生忐忑,甚至有些怨怼不满。
三头魔龙彼此争锋,事情不是秘密,早在城内传开,几乎是人尽皆知。他的对手不是两个,而是数百名同族。
想到自己的立场,使魔握紧手指。
同族的情谊全是虚话,谁敢碰他的饭碗,他一定让对方好看!
凭借他身上的契约,以及这段时日积累的经验,大不了撸起袖子开卷,卷也能卷死他们!
对于藏书室内的变化,云婓暂不知晓。
精灵王的态度使他不安,勉强入睡,却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接踵而至,光怪陆离的画面闪过脑海,既有被系统控制的麻木,也有挣脱束缚获取新生的畅快。
熟悉的画面很快消失,黑暗突然降临。
梦境发生扭曲,画面破碎,影像狰狞犹如嚎哭的厉鬼,冷寂和阴森铺天盖地,似要将他吞没。
云婓试图挣脱,四肢却像灌了铅,异常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黑暗笼罩视野,光芒彻底消失,四周一片寂静。
空旷中传来回声,脚下塌落,没有任何着力点,他开始飞速下坠。
恐怖的深渊张开巨口,嶙峋怪石突出岩壁,交错的石锥锋利如刀,能轻易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悬挂在半空,当场四分五裂。
猩红的血海在悬崖下咆哮,地狱近在咫尺。
血海掀起狂涛,血色触手缠绕住他的脚踝,用力向下拖拽,直至落入无底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室内爆开大片白光。
光带盘旋向上,狂风平地而起,床幔在风中翻飞,裂帛声持续不断。碎裂的布料随风旋转,短暂停滞在半空,风过后缓慢飘落,堆积在地面,覆盖床柱外围。
梦中的深渊被光侵蚀,血海中传来嘶吼,声音尖锐刺耳,很快变得虚弱,同梦境一起消失。
光带下沉,云婓猛地睁开双眼,望向破碎的帐顶,额头覆上一层冷汗。
汗水向下流淌,浸湿他的脖颈。发尾粘在脸上,他竟感觉不到痒。
梦中的一切过于真实,再次回忆,历历在目,纤毫毕现。简直不像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
光带开始消散,白光逐渐微弱,直至隐入暗夜。
云婓抬起右臂,手环内部浮现文字,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绿色的图腾隐隐发光,叶脉更加清晰,缠绕在手腕上,仿佛天生如此,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真是梦?”
云婓撑着胳膊坐起身,发现四肢酸软,全身被汗水浸透,比经历一场战斗更加疲惫。
湿发垂在额前,他向上吹了一口气,稍微恢复些力气,打算起身洗个热水澡,让自己舒服一些。
刚从浴室走出,敲门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