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沈清漪便猛然惊醒。
她见时辰尚早,本想大被蒙过头再睡个回笼觉,然而想起什么便猛睁开眼睛,“嚯”地坐起身来,看着桌上一下未动的彩缎,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完了,她本想给楚峥越做的香囊竟吃酒误事,眼见着只剩下一个多时辰就到辰时,眼看着是做不成了。
她不由苦哈哈地撑着下巴,噘着嘴无精打采了起来。
正在门外挂艾蒿的流萤注意到屋里的动静便扶着轻罗的手跃下了矮凳,扑了扑手道:“咦,小姐怎么没精打采的,可是做了噩梦了?”
沈清漪神情低落:“我还差一个香囊送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昨晚睡得早,将此事耽搁了。”
流萤不以为意:“原是这事呀,现下时辰还早,咱们寻个绣活儿好的绣娘来绣一个不就是了,小姐又何必要自己亲力亲为?”
沈清漪急了:“那怎么行?他……他对我很重要,怎么可以让旁人的东西充作是我的呢?”
她咬着唇,绞着手帕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去前院同爹娘会面出府去逛端阳盛会,眼下这该如何是好……”
她不由苦恼。
那边流萤却冷不丁道:“小姐说那人对小姐很重要,既然重要,那小姐又何必在乎自己送什么?若那人当真在乎小姐所赠之物价值几何,想来小姐在他心里,也是不过如此的吧?”
沈清漪听罢不由直起了身来,道:“你说什么?”
流萤自知失言,连忙缩了缩脖子,道:“没什么……”
沈清漪却眼睛亮了亮,道:“不,我倒觉得你说的对极了!”
她兴冲冲地起了身来,奔出了府去,只剩下一个流萤留在原地莫名其妙。
……
街上人头攒动,沈清漪姐妹等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兴奋地东张西望着。
美人如云,龙舟浮游,粽香遍野,沈清漪一身格外亮眼的碧蓝色裙裳,口中咬着糖人,几米长打着褶皱的裙摆在风中飞舞,美人艳丽,引得旁人登时看直了眼。
她走过长街,牵着沈清灵,同身侧的沈经年说说笑笑,沈经年手腕上那颇有意思的香囊手钏引得不少人出口询问,沈清漪在旁扬唇轻笑。
繁华街道,风尘混着喧嚣,美目流盼间,似是连满目红尘都明艳了三分。
有才子望之这一幕不由连连惊叹。
美人步步生莲,又何须羽化登仙,另建瑶台?
沈清漪走过之处众人下意识地避开,唯恐冒犯了这幅难得的美景。
沈清灵被路边的杂耍吸引,沈经年也遇到了几个在太学要好的同窗,也不知上哪去了,沈老夫人,沈太傅与文氏等一干人等在休独倚吃酒赏戏,大哥沈忆年和袁姑娘在龙舟江畔凑着头窃窃私语,沈流年则在小大人似的跟几个玩伴口中之乎者也地对着诗,连轻罗和流萤都被赶走,路上便唯剩沈清漪一人。
她浑不在意,一路上皆是车水马龙,她自信自己的容颜必然能惹来无数眼神瞩目,倒不信谁敢光天化日对她如何。
然而她却不想,还真有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