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千树指着那道数列求和题，说：“这道题做的不错。”
“那个……”五月抬手玩弄耳畔的发丝，眼神稍微有些飘忽，“其实我是把数字全都写了出来，然后一个个加上得到的结果。”
“嘶——”千树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只有简单的二十项，如果有两百项，你的草稿纸都不够用了吧！
千树沉默着放下试卷，十指交叉，眼镜片上的反光让别人看不到眼镜。
“五月，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数字不会说谎。数字是我们所及，最能接近上帝之笔的东西。”千树振振有词道。
“诶？”五月听着这话，同时一脸疑惑，但这话听起来，有一种不能反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说完千树陷入了沉默。
知道五姐妹智商低，没想到能这么笨，不过好在有四叶的先例，此刻也没那么吃惊。
千树细细思索着解决办法。
如果木桶破了一个洞，修补起来目标明确，问题是五月这会儿的知识漏洞就像花洒，根本不知道该捂哪里，不一定是高中知识漏洞多，国中知识同样让人担忧。
千树拿过笔记本，默默写了一道题，递给五月：“你试着解一下看看？”
“嗯！”
五月端正坐姿，低头望去，题目很简单：“今天有未知数量的小鸡和兔子关在同一笼中，一共有头三十五，有脚九十四，问笼子里面分别有几只兔子，几只鸡？”
五月拿起了铅笔。
五月开始了思索。
五月a出去了。
五…五分钟后。
“我算出来了！”
五月将笔记本往浅川直树面前一推，脸上露出充满成就感的开心微笑。
“我算出来了！”
一道惊喜的低呼声响起，五月头顶上的呆毛轻颤起来，转头看向千树，眼睛闪亮道：“佐藤同学，你看一下有没有算错？”
千树扫了眼答案，虽然步骤繁琐，途中还有数次修改的痕迹，不过最终并没有错：“回答正确。”
“总算没有算错。”
五月右手按在胸前，粉润的唇角轻轻向上扬起，眼睛更加闪亮。
这种表情千树深有了解，那是认真努力将难题攻克后的满足与成就，不过……自己出的是鸡兔同笼的问题吧？
那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题来着？
看着眼神期待，就差在脸上写‘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少女，千树默默将涌到嘴边的吐槽咽了下去。
一道小学的数学题用了五分钟才解开，还想让别人表扬你，怎么好意思的啊！
“嗯……”千树收回目光，违心的评价一句，“做的不错……”
“(*^▽^*)。”
得到肯定的呆毛少女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儿，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严肃认真的表情，可惜脸上的笑意根本压抑不住。
“佐藤同学不用这样。”五月抬手玩弄耳畔的发丝，“我知道自己数学不好，实话实话就好啦。”
（好吧，你确实是个笨蛋。
千树觉得要是现在就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五月这会儿保证笑不出，说不定还会眼泪汪汪啊！
千树拿过笔记本，提笔写了几道从小学到国中的数学题目，然后道：“不会做的跳过去，不用勉强，我看一下什么地方需要补全。”
“明白！”
五月精神振奋，端正坐姿，继续做题。
看着努力学习的五月，千树又想到。
（稍微不那么笨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戳戳戳——”
手臂上忽然传来戳击感。
千树抬起头，就见到脖子上挂着耳机的三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一根葱白玉指，正表情平静地轻轻戳着自己的手臂。
千树：“……”
三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书架，做了一个跟上来的动作。
千树无奈，只好迈步跟上。
“三玖，有事吗？”
“有事。”三玖变成了略有些冷淡的脸，指了指千树背后的书架，“我看到了一本《战国武将逸事集》，然后……”
“然后没带借书证？”千树问道。
“不是。”三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太高了，拿不下来。”
“哈？”
因为不好意思跟五月说，所以才让自己帮忙拿书么？
“跟我过来。”千树示意三玖跟着自己。
“唔？”三玖看千树往书架尽头走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喏。”千树走到尽头，指着地上的凳子，“这里有凳子。”
“诶？”三玖眨了眨眼睛，“我不坐。”
“不是让你坐。”千树解释道，“遇到够不着的书，就把凳子搬过去，垫在脚下，然后就能够着了。”
千树说完，就见到少女的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变成了包子脸。
“……欺负人！”
谁欺负你了？
这所学校的书架有那么高，放张凳子是为了方便学生的，谁会想着放张凳子在这里欺负你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踩凳子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啊！
千树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帮你把书拿下来。”
“不要。”三玖将头扭向别处，弯腰将凳子搬起来，“我自己拿。”
千树让开通道，女孩子是一种力气忽大忽小的生物，有时候拧不开饮料瓶盖，有时候单手能拎一袋米，一张小凳子自然不用帮忙。
有了凳子的帮忙，三玖成功拿到了想要的战国历史书，历史类书籍本就比较冷门，基本上没什么人借阅，有些地方甚至落了灰尘。
“唔…”
落下的灰尘不小心掉进眼睛，三玖下意识低哼一声，然后后退，踩空。
三玖吓得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迎接痛楚的准备，然而痛苦并没有袭来，一只相当温暖，甚至有些灼热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肩膀。
睁开眼睛，便看到刚才已经离开的千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谢……谢谢。”
三玖犹豫了一下，脸上涌出一片绯红，轻声道谢。
“没事就好，说了让我帮你拿了吧。真的是。”千树扶着三玖，让三玖站稳后，嘴里虽然念念叨叨，但三玖明显听出了关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