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堡门却打开了。
城头上,百名汉军提刀转向姜伐野。
姜伐野身边的羌卒亦拔刀相向。
段达带着胡军一拥而入。
张狂的笑声随之一同飘入。
姜伐野做着最后的努力,“诸位、袍泽,将军不日即将返回……”
周围汉军你看我我看你。
段达一步一步登上城头,“区区一介羌贼,也敢与某斗?”
城墙上的汉军立即站在段达一边。
有些羌人也跟他站在一起。
姜伐野被围在中间。
“你有何遗言?”段达胜券在握。
“你又有何遗言?”事已至此,杨峥不得不露面了。
“杨、将军?”段达就像一头受到惊吓的猫,从地上弹起,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望向话音飘来的方向。
杨峥扯掉身上罩衣,气定神闲的看着众人。
“将军!”姜伐野大喜过望,半跪于地。
身边的羌卒也跟着跪下。
城墙上的汉军也半跪在地。
就连段达身边的汉军、羌人、胡人也跪下了大片。
眨眼之间,段达身边只有百余羌胡。
“将军,姜伐野勾连迷当,图谋自立……”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杨峥打断他的话,长叹一声,““段达,某待你如何?”
段达全无刚才的嚣张气焰,脸上全是冷汗,眼神躲躲闪闪。
但看到杨峥一脸杀气之后,忽然大笑起来,“把某扔在这荒山野岭,既没有娘们,也没有酒,这也叫不薄?我为你出生入死,难道只是为了这些?凭某的本事,在外面要什么没有?”
杨峥也笑了起来,“你这么大本事,为何在武卫营中只是一什长?”
段达完全豁出去了,“还不是我出身寒微?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晋身之阶,有心杀贼报国,却遇骆谷之败,杨峥,你不过比我运气好些而已,既然你能攀上夏侯氏的高枝,为何我不能攀附他人?”
“你只看到这些?”
“乱世之人,无所不用其极!”段达扬起手中的刀。
“你为何不能稍等些时日?”杨峥把写有任命状的缣帛扔到他面前。
段达捡起,看清上面写的东西之后,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仰天长笑,笑着笑着,泪如泉涌。
“杨峥,这辈子我斗不过你,下辈子咱们再做生死与共的兄弟!”言罢,挥刀斩向自己的脖颈。
一抹鲜血飞溅在半空中,段达身躯直直倒下。
“喂不熟的狼子!”刘珩啐了一口。
杨峥心中一叹:下辈子,还是各走各道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即便今日不背叛,又怎知他日面对更大的诱惑时,不会变节?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损失只会更大。
目光转向那百余不知所措的羌胡,“格杀勿论!”
“遵令!”城墙上群起而应之。
“饶命!”羌胡们双膝跪地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别人在见到杨峥时,都悄悄转换阵营,只有他们无动于衷。
若段达活着,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乱刀之下,没有无辜之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百余人顿时化作肉泥,城头上血气扑鼻。
叛乱平定之后,杨峥没有丝毫喜悦。
连视为心腹的武卫营都会因为这么点破事叛乱,其他人呢?
最难驾驭的就是人心。
幸亏段达是在积石山中叛乱,无法与外界呼应。
若在陇西或者西平,自己的乐子就大了。
暗营有必要再次扩大了。
另一方面,光靠感情利益维系部下并不牢靠。
感情会人心转变而变,而别人会开出更大的利益。
以前是因为自己弱小,躲在夏侯霸的麾下,别人没兴趣来策反。
现在不一样了。
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引起别人的重视。
乱世之人,无所不用其极!
段达的话深深印在杨峥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