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安慰众人,“有非常之行者,必有非常之能,观其器宇,有大才,必可用也!”
羊祜一向是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罗宪给他面子,没多说什么。
王濬在一众将吏的簇拥下走来,远远便向两人拱手,“两位都督来迎属下,折煞人也。”
王濬也就排场大一些,为人却并不令人生厌。
三人都不是气量狭窄之人,寒暄客套几句,隔阂也就去了。
“西陵城高而固,即便我军能攻陷,必伤亡惨重,下游还有夷道、荆门、乐乡、公安、夏口、武昌、柴桑等重镇,一旦我军力竭,陆抗挥军夹攻,只怕有当年刘玄德夷陵之败。”王濬对西陵没有任何执念。
“不破西陵,焉能攻陷荆州,不破荆州,焉能攻取江东?”罗宪沉声道。
王濬拱手道:“不破西陵,为何不能直下江东?”
这一问让两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羊祜赞道:“不愧是王士治!”
罗宪拱手还礼,“妙策!”
如果是两年之前,陆抗手中捏着一支精锐水军,王濬这句就是废话。
但现在陆抗水军没了,优势在秦军手上。
另一方面,吴军习惯了西陵的坚固,绝没想到秦军直接顺江而下。
出其不意,攻其腹心!
羊祜提醒道:“吴军在长江筑三道铁索,只怕水军难以通过。”
王濬道:“此正是吴军心虚,若其有水军在手,何必铁索横江?属下自有破铁索之法。东吴实外虚内,若能突破荆州,顺江而下,吴人必震恐,属下招降纳叛,一鼓而入建业,荡平东吴!”
说的这么轻松,但实施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如当年杜预偷渡阴平,事后看起来简单,但其中艰险,也就当时的杜预知道。
吴国一向重视长江防线,出现任何一点意外,王濬就有去无回。
王濬的野心显然超过罗宪、羊祜的预期,原本以为他只是攻陷防守薄弱的荆州下游地区,没想到人家的心思直接扑在建业!
“荆州有陆抗,岭南有陶璜,江淮有钟会,我军虽强,却一时片刻奈何不得,非如此,不能破东吴。”王濬再次朝二人拱手。
罗宪仍是皱眉。
换个角度,秦吴对峙,如果王濬有去无回,秦军先败一阵,必然士气折损,灭吴就无从谈起了。
留在西陵,三军鏖战,虽然是笨办法,但胜在稳妥。
自古谋划容易,决断不容易。
罗宪要向朝廷负责,向杨峥负责。
羊祜却朗声大笑,“破吴者,必王士治也!都督不必多虑,兵贵神速,今江东人心离散,士治顺流而下,吴人必以为灭国,若有差池,祜愿担全责!”
论打仗,羊祜不如罗宪,也不如陆抗,但若是论识人之明,则天下能超过他的不多。
历史上,杜预和王濬正好是羊祜向司马炎举荐的。
王濬感激的向羊祜拱手一礼。
罗宪盯着王濬,目光炯炯,“王太守敢以身犯险,某岂会束尔手脚?此战若能成功,可少生十万白骨,全十万人家,我军中亦有五千精锐水军,可调入太守麾下,罗袭、罗尚听令,遂王将军出征。”
“唯!”二人拱手而出。
“大秦有两位都督,江东安能不破,国家安能不兴?”王濬向罗宪施礼。
虽然知道罗宪把两个子侄派上,也是分军功的意思,但这份信任,也算是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