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迟疑不前,失去了整合江东最后一次机会,给了陆抗喘息之机,武陵、西陵、江陵等地的将佐纷纷领兵赶来,与钟会对峙。
这也算是江东的特色了。
朝廷是朝廷,地方是地方,皇帝是皇帝,豪族是豪族。
孙权死后,建业杀过来杀过去的,皇帝的尊严早就被踩在地上。
钟会代表一群人的利益,陆抗代表另一群人的利益。
两边的使者在江面上往来不绝。
一会儿是陆抗劝钟会乐乡相见,一会儿是钟会要陆抗来公安一会。
拉拉扯扯,不知不觉间就一个月过去了。
不过两边的妥协也进入最后阶段。
“陛下欲进某为越公,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曹操封公时,加九锡、建魏国,定国都于邺城,有冀州十郡之地,置丞相、太尉、大将军等百官。
这是实质性的一步。
以前钟会扭扭捏捏,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再拖延下去了。
麾下的颍川势力迫切需要在江东有立足之地。
投奔钟会的江东中小豪强也需要更进一步,巩固权力。
以前钟会是逼陆抗就范,现在则是“谈”了,两边不可能永远这么对峙着。
陆抗将钟会的信递给众将。
将佐们皆义愤填膺,“大将军先败晋军,再退秦军,挽国家于水火,救玩命于涂炭,大将军都未称公,凭什么他钟会要封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钟会之心,江东何人不知?”
这一个多月来,陆抗着实心力交瘁了,又要抵抗秦军,还要防备背后的钟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却依旧无法阻止吴国的江河日下。
“尔等可有良策?”陆抗反问众将。
罗宪、羊祜虎视眈眈,细作传回的情报,秦军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这就是大国的优势,兵力、粮草、军械随时可以补充。
而荆州经过这次的折腾,实力大不如前。
“号召天下义士,共伐国贼。”张咸怒道。
“钟会没有作乱,还算不上国贼,而且……”天凉了,陆抗忍不住咳嗽两声,“江东内乱,秦人百万大军转眼即来……”
众人沉默起来,心中无比憋屈。
事实上,吴国早就一分为二。
陆家占荆州,钟会据江东,士族豪强是墙头草,投降钟会的越来越多。
钟会只要一个越公,而不是越王,已经非常克制了。
“上奏陛下,自丞相入江东以来,励精图治,国富民安,朝廷依之如柱石,士民赖之如父母,当进为越公!”陆抗闭上眼睛,自武陵之战后,他就越发感觉疲惫。
只要江东的皇帝还是孙家的,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奏表送到公安,直接送到钟会的案牍上。
钟会拿着竹简看了又看,然后放在鼻前无比陶醉嗅着,“知我者,陆幼节也!”
堂中众人心中不免一阵恶寒。
钟会大笑,他的喜悦不是因为进封越公,而是陆抗向他屈服了。
这种感觉令他无比陶醉。
“传诏,大将军出身名门,父子二人恪尽职守,镇守西垂以来,克敌制胜,屡败晋、秦,保一方之平安,实为江东之壁垒,录其前后功,封江夏郡公,子陆晏、陆景、陆机、陆云等皆封列侯。”
花花轿子人抬人,陆抗给面子,钟会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