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
杜预刚刚收到杨峥的诏令,轻轻念了一声,“必取襄阳!”
“天下之腹心在荆州,荆州之头在襄阳,腹在江陵,足在江夏、武昌,得荆州者得江东!”周旨盯着沙盘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襄阳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秦、晋、吴三国的力量在此交织,错综复杂。
加上晋吴将要联盟的消息传来,为杜预增加了不少难度。
这几天,东吴的哨船已经在汉水上游晃荡。
吴国的野心不言而喻。
于他们而言,襄阳比寿春还要重要。
杜预道:“襄阳已是瓮中之鳖,羊祜乃智谋之士,岂会不知?如今之势,不降大秦,则降东吴!”
周旨一愣,“羊祜会归降大秦?”
杜预笑道:“天下大势皆在我大秦,羊祜在姑臧羁留四年,陛下待之甚厚,你觉得他会降吴还是降我大秦?”
“正是如此,羊祜文武兼资,智略深远,必能看清天下大势!”周旨喜道,不过转眼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既然如此,羊祜为何还不降?”
“盛名之下,必为盛名所累!羊祜德行冠绝当世,自然不会行不忠之事,想要说服他归降大秦,恐怕不容易。”
“迂腐!”周旨斥道。
杜预笑了笑,“不过,羊祜虽不会轻易投我,亦不会轻易投吴,所以此战之关键,在我军能否打赢东吴。”
“江东鼠辈何足道哉?若是陆战,属下一万步骑可破其三万。”
杜预正色道:“但若是在汉水呢?周将军不可轻敌。”
陆抗于西陵一战而成名,力压羊祜。名震天下。
张俨道:“我军征战半年,军心疲惫,陆抗养兵数年,兵锋正锐,此战……颇难。”
杜预摇头道:“此战说难亦不难,时势在我,先着急的是羊祜、陆抗、钟会,而不是我们,急则出错,我军可后方制人!”
只要羊祜没投降东吴,对秦军而言都是利好。
三方勉强算是均势,这个时候就要看谁先出错了。
“但陛下似乎有些急迫。”张俨道。
杨峥诏令下的比较坚决,趁风雪而来,对襄阳的极为重视。
杜预道:“陛下远在河东,不知荆州虚实,既然以我为荆豫都督,南面之事当由我而决,陛下雅量高致,诸位大可放心。”
杜预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个稳定的后方,信任的君主,少了一些内部掣肘。
张俨北向拱手:“陛下英明,都督不妨去信一封,探一探羊祜的心意。”
“公所言甚是。”杜预当即采纳。
襄阳。
羊祜正处于焦头烂额之际。
稳定的后方,信任的君主,这些都没有,甚至内部起了一些争执。
司马炎的诏令是让羊祜投陆抗,从而加强东吴实力,引发秦吴大战。
但问题在于,这年头谁都不傻。
羊祜的部下并不想投陆抗,成为臣下之臣。
从任何方面来看,投降秦国都是最优解。
尤其是河东大战之后,秦国一统天下已经成为共识。
现在投了东吴,难道以后再投降一次?
“江东岂有我等容身之地乎?都督能见容于钟会否?他日秦军南下,陆抗、钟会必以我等为马前卒,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军司马徐胤拱手道。
此言立刻引起一片共鸣。
“西陵之战我等与陆抗仇深似海,岂能说降就降?”
“今日之事,乃皇帝负我,非我等负国家,都督何必再遵守洛阳诏令?”
“住口!”羊祜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