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坐在御榻上,茫然的望着他的臣子们。
只有在看到钟会时,眼中才掠过一丝欣喜。
“丞相以为如何?”朱宣目光转向钟会。
钟会谦和笑道:“会愚钝,国中大事,诸位决断即可,会洗耳恭听。”
他们不知道钟会的厉害,陆凯却早有领教,“丞相乃天下名士,文武双全,江东之依赖,何以自谦至此?”
钟会道:“非是自谦,而是会心中所想,与诸公大同小异,所以不说也罢,东西之争,我江东无需涉足。”
虞氾长声笑道:“丞相颇有自知之明!”
无论钟会有多少功劳,在江东士族眼中,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如同丁奉一样。
所以在他们眼中,钟会只不过取代了丁奉的位置而已。
被虞氾讥讽,钟会依旧笑脸相迎,“会飘零半生,能有容身之地,皆赖诸公不弃也!”
“哈哈,丞相言重了。”虞氾与顾穆皆大笑。
朱宣不苟言笑,不过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旁的陆凯却毛骨悚然。
钟会绝不是丁奉,而是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是要吃肉的!
他曾提醒过其他门阀,一定不可掉以轻心,但他们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钟会恶犬尔,我等恩养之,可为江东之屏障!当年长沙桓王又能如何?”这是他们下的评断。
即便骁勇的小霸王孙策也是在士族手中。
孙权若不是转变的快,江东未必就有孙家的容身之处。
朝议结束,钟会在甲士的陪同下回到府邸。
如今的钟府人才济济。
钟毅、蒋斌、蒋舒,又多了沉莹、丁温、周处、郭逴等江东良才。
“某原以为陆、朱、顾、虞为吴中冠才,今日观之,不过土鸡瓦狗者也!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诚不我欺哉!比之诸公,判若云泥!”钟会朗声道。
既贬低了陆、朱、顾、虞,又暗暗抬了一手府中才俊。
钟会混了这么多年,收拢人心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
众人果然一脸喜色。
三国之中,魏国的二代、三代人物强于蜀国,蜀国又强于吴国……
蜀国至少还有霍弋、傅佥、罗宪、罗隐等等贤才,吴国只剩一个陆抗撑着台面。
这当然不是吴国没有人才,而是只有才干没有家世,注定不得重用。
“若非丞相力挽狂澜,江东岂能存也?他们一个个位列三公,唯独丞相未有升赏,天下岂有此理乎?”周处愤愤不平。
周处乃周鲂之子,臂力过人,纵情肆欲,为乡人所患,后除三害,发奋读书,正赶上钟会招募贤才,便投他麾下为弟子。
“子隐不可妄言!”钟会摇摇头。
沉莹拱手道:“以丞相之功,江东士民皆仰赖之。”
沉莹不仅是一员骁将,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却也得不到重用。
“江东士民既然仰赖吾,吾不可负之,诸位无需心急,江东屡经摧残,内外形势,皆宜静不宜动,诸位各司其职,以国事为重。”钟会声音温和的如同谆谆长者。
很简单的道理,建业兵权掌握在手中,陆、虞、顾、朱能奈他何?
手握刀子,却甘居人下,当然是在等待时机。
“丞相可是担心荆州大司马?”丁温直接点破。
钟会长笑一声,摇摇头,“大司马乃江东柱石,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