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斥候来回奔忙,“报使君,叛军正在攻打东水堡张尚书。”
“上马!”令狐盛大手一挥。
虎步军既然跟中军待遇相同,战马自是不可或缺。
而秦国最不缺的就是战马。
大雨停歇之际,两千虎步军也赶到了事发地。
烟雨朦胧,乱民们居然不知道有一支人马距离他们只有三四百步。
度支尚书张辅的声音传来,“度田乃利国利民之策,大汉奉行三百多年,你们想要太平,就要遵守秦王法度!我已经上书秦王,说你们是被蛊惑,只要放下军械,回去安心耕种,守着家业,一切如故。”
几个宣义郎年轻的声音也传来,“秦王将尔等的田税裁至三成,轻徭薄赋,尔等要与秦王刀兵相见乎?”
乱民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住。
很多人其实是受了豪强们的挑动。
宣义郎左一个秦王,右一个刀兵相见,让众人都不敢妄动。
一方面是杨峥对他们的确不错,免除了蜀汉各种苛捐杂税,官三民七,天下只此一家。
另一方面,杨峥凶名在外,真惹毛了,又是屠城又是筑京观的,谁能不怕?
秦法说一不二。
说夷三族就一定会夷三族,说流放就真的流放。
百姓流放的恐惧远在砍头之上。
潜夫论早有记述:且夫士重迁,恋慕坟墓,贤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徙,甚于伏法。伏法不过家一人死尔。诸亡失财货,夺土远移,不习风俗,不便水土,类多灭门,少能还者。
被流放岭南交州南中,还不如砍头,砍头只杀一人,流放,有可能灭门。
人群之中有人大呼:“休听他诓骗,尔等已经作乱,秦法暴虐,尔等已是死罪!”
百姓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还隐隐哭泣起来。
当初听豪强大姓们煽动,脑子一热,提起锄头就出门了。
现在冷风一吹,人也就清醒过来,但已经骑虎难下。
犯了秦法,砍头是小,灭门是大。
哭声越来越多。
“尔等无需惊恐,我已派人联络东吴,实在不行,咱们推翻暴秦,迎吴人入川!”
这么一喊,哭声越来越大。
蜀人对吴人没什么好感。
东吴苛捐杂税之重,犹在秦晋之上。
“使君!”部将向令狐盛请命。
乱民虽有四五千之众,但在装备精良的虎步军面前,一炷香就能杀的片甲不留。
令狐盛摇摇头,“再等!”
这时坞堡大门打开,张辅手持一面“秦”字大旗,带着二十多名甲士走入人群,“大秦一向言而有信,只要你们放下军械,就还是大秦子民!”
那面大旗随着春风飘动,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焰。
十数年来,有无数热血浇灌其上。
凝聚着国威、军威、人心……
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便扔下武器,跪伏在地。
他们实在没有勇气与之对抗。
“大秦国法在此,只追首犯杜珉,不究余者!”张辅一步一步走向为首者。
字字重如千钧。
张辅每前进一步,杜珉和身边的私兵都忍不住倒退一步。
令狐盛叹道:“秦王擅用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