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之上,清江口。
北面是樊城,南面则是襄阳。
东吴战船充斥江面,老将丁奉站在船首,眺望南面襄阳。
施绩也算是宿将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今这么好的形势却迟迟拿不下襄阳。
丁奉面如止水,却心急如焚。
事实上,他承担的压力远远大于施绩。
司马昭在宛城十万大军,樊城、新野还有三万魏军。
后方建业也不太稳。
谁知道张布和濮阳兴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二人互为表里,遮蔽圣听,排除异己。
让本来略有生机的吴国,又变得一地鸡毛。
内斗也就内斗吧,毕竟牵涉不到百姓。
但丞相濮阳兴好大喜功,心血来潮,督造丹杨湖田,闹得百姓、军户精疲力尽,累死着充斥山野,逃亡者不计其数……
几年前就有部下劝丁奉,干脆除掉二人,独揽内外大权,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都督中外诸军事,虎踞江东,为子孙谋一场大富贵。
第二天,这个故旧的人头就被挂在军营的辕门之上。
丁奉虽然出身草原,但目光深远,没有家族支撑,就算独揽大权又能如何?
东吴这几年的丞相、大将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丁奉这么做了,只会让东吴更加混乱。
“大将军,上大将军请求水军攻打襄阳北城!”军师张悌被背后轻声道。
当年吴主孙休、张布、丁奉密谋除掉孙綝,为了安抚荆州施绩,特意封了一个上大将军。
不过现在看来,施绩明显有些名不副实。
丁奉率领的是水军,怎么去攻打襄阳北城?
而且丁奉一动,对面樊城的敌军也会跟着动……
“还有何坏消息,你一并说来。”
“建业有信至,大将军回军。”张悌叹了一声。
“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丞相的意思?”丁奉依旧面如止水。
“是丞相的意思。”
濮阳兴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孙休的意思了,这一次是濮阳兴来信,下一次就是孙休的旨意。
大战两个月多月,吴军损失惨重,襄阳纹丝不动。
宛城的司马昭也按兵不动。
“巨先以为如何?”丁奉声音低沉了许多,仿佛是在压抑怒火。
张悌诚恳道:“自古攻城若是不能一鼓作气,便要长期围困,襄阳城坚,粮草充足,大将军以为能耗的下去否?”
才两个多月,后方就开始叫唤了。
而且施绩的样子并不像能攻下襄阳。
丁奉沉眉不语。
张悌继续道:“建业和荆州都有流言,说大将军攻打襄阳,意在消耗施家、步家实力……上大将军颇为猜疑,是以请求大将军率水军攻打北城!”
与步家在西陵一样,施绩继承朱然的部曲和职位,施家掌控江陵至今已经四十二年。
“当初最先提出北伐襄阳的是施绩,而不是某。”丁奉无奈道。
仗打赢了,襄阳归施家,打不赢,全算到丁奉头上……
估计建业那帮人也是这么想。
“上大将军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襄阳,此战就陷入国力之争,东魏西魏各行占田、均田,江东一潭死水,拖延下去,国家衰落,百姓穷困,故丞相诸葛元逊之旧事,大将军不可不引以为鉴。”张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