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营,几名斥候就奔来,“报将军,雍凉军作乱!杜长史正在弹压。”
杨峥眉头一皱,这些人吃饱喝足就来造反?
此战最大的红利,便是这些雍凉军俘虏。
有了他们,西平实力将再上一层,没有他们,那就损失大了。
“怎么回事?”
斥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杨峥只能上马,带着亲兵渡河去西岸。
河道之上,那三堆雍凉军阵列全部冻成冰凋,在冬日下晶莹透亮,各种表情也一同被冰封。
杨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西岸正沸反盈天,雍凉军手持棍棒正与西平郡对峙。
“将军……”杜预一脸惭愧,“有人暗中挑拨,俘虏们思乡心切,属下处置不当。”
杜预没有逃避任何责任。
他毕竟是儒生出身,难免有些仁义了。
杨峥点点头,带着亲兵走到阵前,“你们想要什么?”
“还乡!还乡!”前列的百多名俘虏齐声呼喊起来,立即引来后面的响应。
前夜大战,很多人受形势所迫,不得不投降,吃饱喝足之后,又不甘心当了俘虏。
若不是郭淮被杀,这些人一定会厮杀到底。
雍凉之士多有血性。
“入本将麾下,为奴隶三年,三年之后,尔等可以选择留在西平,接回你们的家卷,也可以选择回到家乡,如何?”杨峥拿出最好条件。
三年时间,差不多能转化他们了。
而且未来三年,曹魏也是翻天覆地。
这些条件一点儿都不苛刻,但俘虏们毫不领情,“休听他胡言,天下哪有此等好事?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我们而已。”
杨峥心中一叹,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
姑臧城还在等着自己。
武威在等着自己,凉州也在等着自己。
“亲卫营听令,鼓噪喧哗者,皆斩!”杨峥冷冷道。
两千甲士上前,第一列大盾,第二列长矛,第三列弩机,第四列骑兵。
俘虏中一阵躁动。
有人后退,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还在喧哗,“兄弟们,他们要杀光我们!跟他们拼了!”
杨峥夺过一把弩机,对着那个喊的最凶之人,看其盔甲,应该是都尉或者校尉。
也只有这帮人,不肯老老实实当俘虏。
悬刀扣动,休的一声,弩箭正中额头,那人一声不吭不吭的倒下。
俘虏们忽然安静下来,几千道眼神投向杨峥。
杨峥大声吼道:“我乃大魏平西将军杨峥,三年,三年之后是走是留,全凭尔等!”
又是一人振臂而呼,在他的第一个字出口时,杨峥眼疾手快,环首刀扔了过去,白光一闪,半颗脑袋被削飞,血光飞溅,“本将不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此乃军令,不从者斩!”
“不从军令者斩!”甲士们大吼了一声。
经历此战,杨峥的杀气、煞气、威信又上了一个层。
寻常士卒都不敢站在杨峥面前。
杨峥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场动乱,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但也只是被压住。
杨峥不得不分出精力和时间,专门整治这些俘虏。
所有屯长以上的军官全部被揪了出来,单独关押,两万多雍凉军则被分成了五十多支,由孟观的奴隶军杜预的府兵看管。
为了消除雍凉军的对立情绪,杨峥还下令收敛阵亡者的尸首,集中埋葬。
就连河道中的冰凋也入土为安了。
重伤、轻伤者皆被救治。
在郭淮的墓碑立起来时,俘虏们最后的怨气和戒心全都消散了。
石碑上只刻着四个字:郭淮之墓。
坟茔以石头垒砌,立在西岸,对着黄河,也对着关中。
杨峥就是要让他看看,这关中今后到底谁主沉浮!
当天夜里,俘虏营中恸哭之声此起彼伏。
郭淮不忠不义,能有这么多人为他哭丧,也算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