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地间,一道道闪电不断噼下,倾盆大雨彷佛要淹没所有土地。
一些骑兵干脆直接从浅处冲过河,以争取时间。
刘珩、罗虎等步军将领,率领步卒断后。
伍长、什长、屯长有序组织本部将士踏上浮桥。
宣义郎们在东岸安抚士卒情绪。
一万余众,没有丝毫混乱,从容渡河。
一个时辰后,乌亭逆水便暴涨起来。
原先扎营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泽国,一些来不及撤走的牛马陷在泥泞中,粮食、装备泡在污水中。
邓艾种了几十年的田,知地利,亦知天文。
除此之外,还在淮南疏浚河道,兴修水利,将淮西与淮北连成一片,良田万顷,沃野千里,着有《济河论,对水利了解之深,当世无人出其右。
以魏国在门阀崛起的大背景下,国力依旧死死压制吴蜀两国,公平来说,邓艾居功厥伟。
然而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么一位旷古绝今的名将,华夏之精元,却下场凄惨。
时也、命也!
杨峥站在西岸高丘上,望着滔滔河水,大雨砸在身上,莫名的有些心惊。
现在看起来,破羌之战赢的何其侥幸?
自己知道邓艾的牛叉,邓艾却轻视自己。
但凡邓艾随便一个队友给力一点,杨峥坟头草估计一人多高了。
不过杨峥能感觉到现在的邓艾,已经不是之前的邓艾,少了一些狂傲之气,多了一些谨慎与狠辣。
卡啦一声,河道上的第一座浮桥,眨眼就被冲毁了。
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
巨大的雨幕中,一列骑兵若隐若现。
百余骑走在河岸边,为首一将白须苍发,一张脸刚冷如铁石,眼神如电,穿过雨幕,“杨峥小儿――”
喊声在雨声中断断续续传来,蕴藏着的愤怒与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杨峥可以理解他的愤怒,这场没打起来的大战,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缩回金城,加上这场大雨,大不利于邓艾进攻。
同样也不利于蜀军进攻。
“回令居城。”杨峥望了一眼东岸,邓艾和那些骑兵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雨幕当中。
杨峥觉得差不多了。
但对面邓艾显然没想放弃。
密集的箭雨从暴雨中窜出,却无力的落在河畔边。
彷佛忽然间长出一地的芦苇。
“邓艾老儿,莫不是失心疯了么?”刘珩啐了一口。
杨峥灵机一动,这个时候不往死里气邓艾,还等何时?该给邓艾脆弱的心灵来一记不可磨灭的重创。
邓艾都五十大几的人了,说不定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撒手人寰,这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洛阳司马师再怎么牵强附会,也不能找到自己头上来啊。
“锣鼓队弄起来。”杨峥吼了一声。
刘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边跑边喊:“锣鼓手、锣鼓手!”
很快,锣鼓手被召集而来,站在暴雨中,敲敲打打的弄了起来。
也许是雨太大,锣鼓声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
但刘珩的大嗓门,却有奇效,“邓艾老儿,何不过河受死!”
过不多时,锣鼓手的节奏就出来了。
刘珩领衔,一群人在大雨中跟着锣鼓的节奏蹦蹦跳跳,甚是欢快。
还即兴来了一首打油诗嘲讽:“南安邓士载,诡计定西平,天公不作美,老儿命当归。”
杨峥再次感叹锣鼓手中有人才。
刘珩等人越喊越大声,压过了暴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