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口谕,谢贵人落水受了惊,赏赐南海稀有的珍珠粉压压惊。愉才人搬去凝翠居单独住。
愉才人住一阁意味着可以单独接驾,皇上可以宿在阁子里。
端常在这才刚刚搬过一次家,住着也就住着了。但偏要迁去夏良媛的钟毓宫。
这钟毓宫如同冷宫一般。夏良媛被降位禁足一个月,顾选侍至今未被召幸。
将端常在迁过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跟她对调的是新近受宠的愉才人。
这不就是给慕容氏心口上插刀么?
江月白跟丽春感叹:“那愉才人未必想换。毕竟好不容易适应了,跟姜常在又处出来感情。怕是会嫌一个人住得寂寞。遇到事儿,还没个帮忙的人。”
关键是姜常在跟以前的慕容氏不同,她很好,对自己也很好。
待孟昭转过头来时,李北辰愣住了。
“不管是谁做的局,是她自己入的局,怨不得谁。所以我总跟你们说,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你们个个都要对人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要轻易结仇。如果对方实在过分,就要狠狠给对方教训,不要豆腐心。”
纠结了半天后,她决定吸取教训,忍着巨大的肉痛,给所有帮忙搬东西的宫人们打了赏银。
李北辰笑着答应,“好。”
说到底穷是硬伤。
这点上叶苏华比她强。
见到孟昭时,她一身米色薄纱裙,下摆上银绣并蒂莲,头上簪着根碧绿的发簪,正在跟着清影学唱昆曲《琵琶记》。
昏昏沉沉中,就开始发起了烧。
尚宫局的人催促着宫女太监们将行李搬到马车上去。
孟昭回过神来,顺势撒娇,“臣妾知道错了。皇上就原谅臣妾吧。”
孟昭抬起眸子凝视着李北辰,四目相对,原本已心灰意冷,这一瞬间又被撩动了心弦:“臣妾不知皇上驾到,失了规矩,请皇上责罚。”
“所以慕容氏实际上把愉才人也给得罪了?”丽春疑惑地问道。
但婵娟劝她,历史上得宠的后妃都会乐器或者跳舞的。就连恬妃都在天天练习琵琶。得宠有子才是最重要的。
夏良媛作为一宫的主位带着顾选侍在院子里迎接,吩咐自己的宫人们帮端常在搬东西,自己则转身回主殿休息。
“你说谁呢你?”端常在被一个太监阴阳,气得快要晕过去,却不敢像往常一样训斥,生怕这烈日炎炎的小太监把她的东西扔半路上。
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要长教训收敛收敛你的性子。”
又叹息了一声,“难得范才人现在都好好的。”
孟昭眼里瞬间涌上眼泪,她扑进李北辰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像所有未经世事磨难的小女孩样撒着娇。
孟昭面色羞赧,小声说道,“皇上,臣妾才刚学,还需要几日才能学会。”
而另一边的熹宁宫里,愉才人的宫女们正在收拾东西。
刚搬到凝翠居,恬妃就派人送来了一对白瓷木芙蓉缠枝花瓶来作为贺礼,以示恩宠。
时而牵着李北辰的手,时而挽着他,而李北辰则听之由之,一直微笑着。
不禁说道:“恕奴婢直言,皇上这样奖惩分明,今后作妖的人出手前都会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毕竟这后宫论背景尊贵谁还能比得过孟婕妤呢。”
西殿热得要死,跟火炉一样,放了冰,还是热。跟从前的凝翠居完全不能比。
“皇上这会儿来,可用过晚膳?”
太湖流域连夜暴雨,又是修补堤坝,疏导河水,又是赈灾救民,之前派出去的南方巡视组工作起来困难重重,亟需孟相前去主持大局。
“方常在?”
孟昭耳边传来李北辰的声音。
就像说好了一样,和妃送了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嘉宁妃送了上好茶叶。
“昭儿免礼.”李北辰扶起孟昭,轻唤道。
因而这一日傍晚,李北辰去了长春宫。
天气炎热,加上端常在如今失宠,尚宫局派来的小太监站在树荫下汗流满面,显然很不耐烦,动不动就踢太监一腿,摸宫女的屁股,催促他们搞快点,自己还要回去复命。
端常在指挥着宫人们来来回回把东西搬回殿里。还好有夏良媛增派的人手,搬得还比较迅速。
愉才人一点都不想搬走。
由孟相领衔的政务院早朝后在勤政殿向皇帝汇报了有关情况和治理方案。之后孟相又单独留下来,向皇上主动请缨,问了皇上孟昭在宫里的情况,老泪涕零自言没有在家没有教导好女儿,只求皇上能体恤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
愉才人舍不得这里,尽管之前没有冰桶热得要死,可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何况一切都好了起来,尚功局那边每天都准时送冰桶过来。
孟昭纠结了几天才决定试试。清影恰好学过昆曲,现成的可以教她。
贤妃想到了谢可薇曾经用过的手段,摇摇头,“那可不好说。各凭本事,各担因果吧。”
此时想起来竟觉得有几分可爱。江月白爱吃的菜式,也悄无声息地被李北辰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在勤政殿里吃饭时,特意做给江月白吃,她一定很感动吧。
所以,她向来不肯打赏宫人。
端常在入职时起点比其他新人高,但在整个职级体系里,还是处于低位。自己都没有站稳脚跟,还不懂得低调做人,跟人处好关系。吃了一次亏还不懂得吸取教训,实在怪不得旁人。
但谁能抗旨不尊呢?
贤妃笑了,“那慕容氏要有你一半的脑子,都不至于落成现在这样一番田地。”
江月白想到之前的杜蕾斯事件,哑然失笑。
在皇上面前,她不自觉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柔软而快乐。
在她心中,宫人们都是凝香这样不知好歹,见利忘义的人。打赏得越多,亏得越多。但凡外面的人多给点银子,就会背叛她。
“快点,搞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