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久病成良医,12年前我就知道什么叫“杜氏病”,还知道恒径动脉畸形的病人少之又少,恒径动脉畸形后的大出血是万分之几的发病率,由于它出血的凶猛快速,这种病人抢救回来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就像主任在查房时说我爱人是走了八辈子运了,不但抢救过来,还活了1多年。
“21年3月18日是我刻骨铭心的日子,是我与我的爱人经历的一次生离死别的日子!!!”
“那天3月18日晚上7点左右,我的爱人下班回家吃完饭,突然大口的呕血,几分钟后打出租车进了上海第二军医大学附属医院长征医院急诊,进了急诊办公室,爱人又是喷射状的大呕血,吐得医生办公室一片狼藉、血光溅影。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喷射状大出血。”
“抢救从这时开始,先是在门诊急诊室抢救,第二天等待病床,有了病床住院入急救科,在急救科用了大量止血剂,平稳、抢救、平稳、抢救循环,在急救科折腾不到三小时就进了icu。”
“进了icu,他与我彻底地隔离了,在这个该死的icu里,全封闭的抢救、隔离,我不知道他在里面的死活。我的胸口轻易地被撕裂了,我拼命地想用手按住胸口,那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我在门外看着医生们进进出出着icu,我在门外听到抢救小组的一片忙乱,不行,我一定要进去,趁着进出的医生一次次开门,我一次次冲进去,被一次次赶出来,又一次次冲进去,又一次次被赶出来。因为icu(重症抢救中心是全封闭管理的,是不允许家属进去的,凡是进入了icu的病人,有专门的护士负责监测生命体征,有专门的护工负责洗擦拉撒,有专门的抢救人员组成抢救小组。一般进入icu的费用是每天近一万元的费用。”
“我又一次地冲进去,看着抢救人员在全力地抢救着我那仍然还在大出血的爱人,他的全身布满了抢救管,他的嘴角全是血迹,胃管的管子还是在流出新鲜的血液。大腿两侧的股静脉已经切开,这是为抢救用的大静脉以便大量的血液从这里输入。我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痕,抖擞一下精神,尽量使我那僵化扭曲的脸上显示平静。我把我的脸贴在爱人满是血迹的脸上,轻轻地说:“你一定要挺住,要坚强。”我的爱人微弱地说:“这么久了,出血点还没有找到,我恐怕是挺不过去了”。我说:“这里是全国一流的抢救中心,我们会挺过去的”。我不敢让眼睛流出眼泪,但是我的心在痛哭流涕。抢救人员看到我们的生死对话,又一次把我赶了出来。”
“我靠在icu的电子门旁,眼泪不停地在扑簌簌的流淌,看着身边抢救人员窜来窜去、进进出出。出血已经是22个小时了,出血点还是没有找到,第一次胃镜显示胃内一片血海,无法辨认与寻找;输进去的血与流出来的血在进行大比拼,看谁跑的快;这是一只巨型的漏斗,输进去的血从大漏斗里源源地流出,从嘴里、从胃管里、从肛门流出的都是红色的鲜血。我的爱人躺在血泊里,进入休克状态。”
“抢救紧张地进行着,他们就这样一次次地把我的爱人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
“这里的抢救只是意味着生命体征的抢救,由于找不到出血点,休克,昏迷,抢救,不断交替进行着。”
“我又一次地冲进去,有人试图阻止我闯入,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退缩了。其实,他是可怜我。”
“我摸着我的爱人额头,脸贴在他的脸上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我的爱人竭力地睁开他的双眼说:“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几次,他的神志是恍惚的。我看着爱人越来越白的脸色,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体征,我恨不得和我的最爱一起深陷休克,和他一起昏迷,和他一起深陷即将停止的生命体征。”
“又一次对生命体征的大抢救后,我签署了死亡协议(病危通知、气管切开、重大手术的责任自负。我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24小时签署了多少张的死亡协议,我只有一个信念,你们只管救,什么样的字我都愿意签署,什么样的责任我都愿意自负。”
“抢救仍旧一次又一次的在继续,已经是29小时,出血点仍然没有找到,外科大会诊专家他们也束手无策,即使下刀子也无目标,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输入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输进我爱人的血管,已经输入四千毫升的鲜血,但是流出的血在与输入的血比赛跑着。”
“医院阴暗的icu抢救中心,大夫专家们的无奈眼神、我的爱人张大的血口、苍白的脸颊。”
“我又一次地冲进去,看着我的爱人躺在自己的黑黝黝的血便中,胸前嘴角又是一片新的呕血。我抓住他的手说:“一定要挺住,你的抢救是受到院方的直接关注的,院方已经下指示icu全体抢救人员全力抢救,院方下指示中心血库保证你的供血量,中科院的某院士直接在干预你的抢救,远在西安的二军大的校长直接与院方沟通保证你的抢救”。这些消息传入爱人的大脑,他担心的说:“出血点找不到就是在耽搁生命的时间,你一定要求他们死马当做活马医,必须采取极端的冒险手段,不能让时间耗下去,不然我就没有时间救了”。爱人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看着爱人微弱的生命体征,血压几次降到3,一度都停止过呼吸,一度看不见血压。张口点头呼吸已经在爱人的身上体现,点头呼吸这是医学临终式的呼吸,我的心一阵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