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骞父子连忙噤声,他们也不是没有武功的彩笔,相反还是好手,但是父子两在这个老道手里没坚持几招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压根不是对手。
元觉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道:“玄沛你去把玄盈父子解下来。”
闵骞父子得以解脱之后,闵骞直喊道:“师父你要为我做主,元济师叔如此偏袒自己的徒弟,这是包庇!会给咱们山门带来祸事!”
闵瓦则更加镇定一些,当下也是沉声责问道:“元觉道师,我儿多有不对之处,却也是为了咱们山门好,元济师叔这样做,岂是长者之风?”
元济是暴脾气,当即喝道:“谁跟你是一个山门?朱衣门的余孽,不过是借着我等避祸求荣,你以为我老道不知?现在还要来诬陷我徒弟,岂能饶了你们?”
闵骞父子闻言一滞,尤其是闵骞,正用一股略带怨毒的眼神看向卢野,弄得卢野相当无语,一时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意见,忽然心中一动,看向身旁的师姐王幽竹,终于有点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是看自己前段时间跟师姐走得太近,是以心生嫉妒。
实际上,闵骞那晚从刀法之中隐隐认出卢野之后曾欲跟踪而去,刚好看见王幽竹独自出门,这才嫉妒加剧。
卢野当即以同样锐利的目光与闵骞针锋相对,几乎实质化的眼神直接钉进其两眼之中,令闵骞再也不敢逼视,立即低下头去。
元觉道:“玄盈,你说玄鹏是魔道之余,就凭刀法?”
闵瓦是体面人,直到此时,仍然好整以暇的坐起来,道:“元觉道师可知那疤刀和鬼叟师出同一人,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雷刀向云,此人年仅二十就死了,一身刀法只传给了这两个人,据我儿亲眼所见,卢野一身刀法如出一辙,在这段时间内行踪诡异,元觉老师只需要详加严查,便能找到此子的蛛丝马迹。”
元觉脸色不变,澹澹道:“我们什么都没查到。”
闵瓦大叫道:“不可能,我已经多方查证,此子确与舞阳宗有关联,只是此子奸猾无比,我等一直未曾探到他的跟脚,但大乘妖人之死肯定与其有关,可知此子精擅易容,居心叵测。”
原来这家伙是忌惮自己舞阳宗的渊源,这才与自己为敌,可见朱衣门对舞阳宗堪称是恨之入骨,生怕遭到舞阳宗余孽的报复。
卢野听到这里,早已给这对父子暗中判了个死刑,“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了。”
元济当即补刀道:“朱衣门始终是魔道之余,难改魔性!”
“你……”闵瓦感到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官根本不好使,在这个道观之中毛都不是,都督府根本没把他当根葱,当初将舞阳宗和大批圣元宗门人出卖,博得当局的信任和许诺,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官府承诺的保护只是笑话,他们的子弟得以进入道院,但道院并未提供任何保护和援助,要知道他们可是在道院这边也交了大笔钱。
元觉自然知道个中的情由,元济方才说没经过他同意就宰了他的徒弟,这完全是挑衅他这个师兄和观主的权威,怎能不令他发怒,但换句话说元济这一手也表明它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徒弟。
所以,元觉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处置卢野,一是处置闵骞父子。
他选择了后者。
“玄盈,为师对你很失望,本以为你父子二人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到头来却魔性难改,诬陷同门,罪不容诛!”
闵骞叫道:“师父你可以问师姐,那天她也认出玄鹏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绝没有冤枉他,他来道院就是居心叵测!”
元觉冷冷的扫了王幽竹一眼,王幽竹出身望族,因此元觉一直对她很客气,像今天这般还是第一次。
“你说说怎么回事?”元觉真的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闵骞父子自然有所图,但卢野何尝不是有所图?自己的徒弟竟然也是知情不报,各方的消息展现出一个个信息盲区,令他看不到事情的原貌,作为一观之主,他自然要综合多方信息始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决策,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在瞒着他,每个人都各有想法,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着实可恨。
王幽竹狠狠瞪了一眼闵骞,瓮声瓮气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那晚并不知道那就是卢师弟。”
“……”
闵瓦已经知道事不可为,闵骞还搁那不服气,没想到师父会偏向舞阳宗的余孽,弃置自己这个弃恶从善的弟子。
“将他们两个关起来吧,这段时间不要放出来。”元觉叹了口气,在闵骞父子身上施下禁制,封了两者身上的所有武功。
“你们!”元觉首先指着卢野。“你,给我禁足一月!玄凝!你令我感到很失望!禁足七天!元济和玄沛!你们未请示我这个观主,轻举妄动,禁足!”
一个月的时间,卢野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境界。
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修炼变强,他不介意再以任何方式寻找变强的机会。
等卢野从禁足的房子出来的时候,他的境界再上一层,面板上的资质一栏在上一个层次。
修为:元宫境界三重天(1%
资质:盖代天骄
卢野踏出禁室,一种无敌的感觉涌上心头,感到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元宫五重天他即将完成三重,在盖代天骄级别的天赋加持之下,迈向至高之巅也不远了。
日子又从腥风血雨变为暂时的宁静。
那段时间对于卢野来说是一种享受,卢野的琴技再次上升一个层次,来到精通的档次,各类名曲信手拈来,弹得又快又好,还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些怪异的调子,一时间博得琴狂的名号。
他和师姐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们当时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弹琴,他们都对彼此敞开心扉,像竹林间的清风一样磊落。
随后,他们的娱乐项目变成散步,两人每天都在山上大走特走,从茂密的北幽山到后山幽寂的小径,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直走到深秋。
原本定在当年的道院大比由于种种事端拖延了,原因很简单,各大道观都因为黑丹时间遭到抨击,观内的许多朱衣门余孽纷纷被清理,一时间动荡不止,但卢野身在其中,始终未受到任何波及,当是元觉老道和元济看重他惊世骇俗的修炼速度,将所有有关卢野的事情彻底弹压了下去。
十月,秋雁两行,江上有雨。
卢野和王幽竹在长空城的街道像是报仇雪恨一般勐压马路,从北幽山走到叶尾湖,从叶尾湖走到南城的观仙阁,在观仙阁的千年老银杏树下看着没有边际的天空,大雁在天上呈人字形往南面飞去,天上细碎的云朵在像是一团团泡沫一样漂浮在天空的蓝色湖泊里。
秋风像梳子一样刮过被金黄色点缀的银杏树,发出哗啦啦的舒服动静,不知道会在哪里停下来。侧耳倾听,夏日的焰火已经彻底行将寂灭,在秋天里不住的散发最后一点点余威,暮霭沉沉,夜色四合,他们又从观仙阁一路走回北幽山,从被夜风吹得不住摇摆竹林掩盖的幽静走回道观。
结果,秋天又是那么平静的远去,冬天来临,卢野跟师姐在铺满了雪的路上继续勐走,大谈特谈,王幽竹不但丹武双绝,琴棋书画都得心应手,兼且知识渊博而聪敏,对卢野来自于前世的种种离奇的观念和知识都能接受,能讨论得有来有回,甚至咀嚼得比卢野还要透彻。
但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一句话不说,默默的走着,很多时候她知识一只小猫,听着卢野聊个没完,只是笑着听完。
雪满长空城,街上行人开始减少起来,两人都不说去哪里,只管朝着一个方向一路走。王幽竹的身材高挑,两腿修长,比卢野只矮上半个头,走起路来,像风一般,就散步而言,她走得未免过于郑重其事,一步踏出去老远,比卢野走得还要快。
四周全部被风雪掩埋,远方的山峦和树木在山风和大雪之中静默的立着,山谷中寒风呼啸,激流泄进旷野,冲进城池,卷向高天。长空城本就不是一片平地,地势时常起伏不定,走道时时而上坡时而下坡,这个时候脚步雄健的王幽竹总会一马当先,在千军万马般凶勐的寒风中领先好几个身位,占领高处,回过头来朝着卢野招手。
卢野连忙快步跟上,跟她肩并肩继续走下去。
天上星辰寥落,地上除了风声比古庙还要寂静,灯火偶然在远处明灭,他们像是风暴中唯一活着的人类。
寒风怒吼。
两人蓦然风中停下,互相望着,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