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逃(1 / 2)

大乘军的狂勐攻势让血战盟的山寨几乎当场崩溃,他们甚至连攻城的器械都拿出来了,仅仅一天的时间,这座山寨坞堡的崩溃就肉眼可见,死伤惨重至极。

最可怕的事情是卢野和白须陀的决斗一直杳无音讯,一种极其煎熬的情绪弥漫开来。

战争不只是物理层面上的,更加是精神层面上的。

有时物理层面的崩溃远不及精神层面的崩溃来的可怕,对于一只军队来说,精神一旦崩溃,战意一旦消缺,那么就会变成一堆待宰的羔羊。

血战盟如今就面临着几乎崩溃的情形。

直到黄昏,卢野拖着几乎筋疲力尽,完全透支的伤体回到坞堡,人情顷刻间振奋起来。

入夜,一个秃头和一件血迹斑驳的僧袍被挂在坞堡之外的杆子上。

一个特大的灯笼特地照着那颗人头,原本宝相庄严的面孔爬满了狰狞的凶狠和无尽的不甘。

洁白的僧袍上,血迹点点。

所有一切,无不在说明一个现实,那就是那场伏龙岗之上的决斗这位白须陀是一败涂地,头颅也被人割下来。

一种惊恐像瘟疫一般在大乘军中传播开来。

首先是忍受不住的是宋玉枫本人,

他几乎是当场精神崩溃。

对他来说,这个大和尚是最与众不同的人。

那毫无疑问是他精神上的父亲。

说起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曾经,他有一个母亲和一个父亲。

后来,他只有一个父亲。

再后来,只有他自己。

若要回想起十二岁之前的经历,

只有漫无边际的雨季,

潮湿的雨季,

狭长漆黑没有止境的重重屋檐,树木像幽灵一样漂浮在空中,

发霉的人们,

和那个终日沉迷在酒杯中的邪恶男人,

在不停的释放着恐怖的气息,

正一刻不停的质问和咒骂,

他只觉两膝酸痛,直欲裂开,身上沉重无比,像背负了一万斤那么沉重的东西,

膝盖是长期跪伏的膝盖,尊严是无处安放,像是被随意践踏的玩物,

身上的衣物一片潮湿,黏在身上,

眼前的饭桌上坐着一个可怕的男人在伏桉大嚼,但那饭菜却几乎是十天十夜前的馊物,

一个懦弱阴暗的女人,永远都躲在暗处无声的饮泣,

周遭的气息像是电波闪灭般充满了将要崩溃的战栗,最后是满地的鲜血,从那个女人的头颅上冒出来,

他目睹一切,遍体生寒,灵魂几乎冻结。

十二岁那年,他在雪地里走了不知多么遥远,在异乡的街头遇见一个太阳一样的和尚,从此认定此人是他的父亲,对他所宣传的教义深信不疑。

他是真心实意的,拜倒在大乘佛尊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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