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空阴霾晦暗,哲学之道依旧枫叶飘零,充斥着红与黄的交织。
最大的枫树下,有几对夫妇。
虽然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但彼此交谈几句后,都先后热情的帮彼此与孩子拍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
小孩子不大,五六岁左右,几个小孩子只有童真,拉着手蹲下身体捡枫叶,分配着准备玩过家家的游戏。
“拿下她对你有什么好处?”源赖光收回视线后扭头对着女人微笑问道。
“开心,高兴,欣喜。”水泽夏夜的脸颊光彩依旧,繁花似锦的扇面鲜艳无比:“这可比谈成生意有意思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源赖光似乎看到了对方总在若有若无的瞥着那几对夫妇,而扇面上的桃花眼中也流露出不着痕迹的渴望。
“哪种程度算是拿下?”
“您自己知道的,我想圣子也跟您说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用担心我有额外所图,只需要您得手后说这是笔交易,让她的表情精彩起来。”
“那给我的报酬呢?”
“我可以吗?”
水泽夏夜害羞的低下头。
源赖光双手背过去,只是笑着轻声说道:“这样谈生意,就伤感情了。”
“您在谈正事时好严肃,我就喜欢您这种样子。”水泽夏夜又笑的花枝乱颤,只是才过几秒又忽然转声道:“那就拿水泽家替你背书当作报酬如何?”
拿水泽家替我背书当报酬?
源赖光细品了这句话。
又对上她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心里倒是不由惊诧了起来。
只不过他倒也并没有神态着急。
“你能代表水泽家?”
源赖光毫不犹豫表现怀疑,上下打量了眼对方,然后又开口问道:“而且水泽家真的有这个背书的能力吗?”
“您怎么就这么小瞧我呀!”
水泽夏夜眨了眨美眸,倏的一下收起扇子,桃花眼里泛出柔意,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声音不急不缓的道:
“水泽家掌控着京都大半的寺庙和神社,可不像圣子的家里,只是破落武士乘着工业东风才做起来的家族。”
“而且我既然说出口,当然也有这个能力,关于这一点就算骗您最后也会被清算,人家可没有自大的习惯。”
“我知道其他人的针对和歧视实际上对您没太大影响,但就像指尖扎了根木刺,哪怕不疼也刺挠的恶心吧?”
她口中对神谷圣子的讽刺,自然是被源赖光有意识的屏蔽,可对于其他的话而言,还是稍微上了些心思。
模拟器的奖励包括很多,但最让他获益的无疑是能够富有影响力的众多股份,成为了京都的上层人之一。
可既然有收益自然就有代价,与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个道理,掌握利剑的同时,也起码要有拿剑的力气。
反映到现代社会来看,人际关系明显就是力量,虽然它无形体却真实存在,也能在暗涌中让人窒息而死。
现在羽翼渐丰颇有权势的他,即便掌握了那么多东西,只要不随便插手具体事务,那些人总归要卖他几分薄面,忌惮一些本来不存在的东西。
可这里实在太过看重资历,京都也是保守传统的代名词,对于新人当然并不友好,甚至还想着办法排外。
就像水泽夏夜说的,其实上次小林知事对他的威胁毫无作用,神谷圣子父亲高高在上说的话也都是放屁。
可这就是人情关系太浅,即便不怕也有人来恶心你,如果不麻烦的情况下,源赖光也不想老有苍蝇嗡鸣。
只是拿家庭名义来背书。
的确算得上一个不小的人情。
所以即便是在确定对方有能力这么做之后,他也有些话想要讲清楚。
“这对我可有可无。”源赖光瞥见一片红枫落在肩头:“说实话我也不怕麻烦,所以在需求这方面我并不迫切。”
“您拿不拿下圣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起码对我来说也只是兴趣。”
水泽夏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便提前打好了腹稿,细嫩葱白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红木的扇骨。
她也的确没有说假话。
神谷圣子和她的恩怨已久,这是在圈子里有名的事,说白了就是闲着没事找事,看见对方不好自己高兴。
如果论需求的重要性,还不如生个孩子养着玩,但这句实话她没说。
而在源赖光这边,虽然天然就和绿茶立场敌对,但从平等交易中获取联系,从联系里得到满足是中心点。
自己上次在圣子心里埋下的东西不知道起没起作用,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次对方主动交易大概是双赢局面。
源赖光在水泽夏夜满是风情的眼神中,点头道:“这个交易我答应了。”
“拉勾好吗?”水泽夏夜从和服长袖中伸出了手,翘起了诱人的小拇指。
手指滑滑腻腻的如同丝绸。
才刚刚互相勾住,她的手指就不老实了起来,挠了挠源赖光的手心。
即便如同鱼儿不断轻挠着,水泽夏夜娇美的脸上仍笑吟吟的,看不出来丝毫的异样,反而摇晃着手嘴里念念有词:“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源赖光感受着才消退的痒意。
心里便有火气升腾起来。
但还是看着笑吟吟的水泽夏夜。
“那么在交易之前,为了放心彼此信誉,所以为表诚意互交押金如何?”
水泽夏夜捻起刚才落在他肩膀上的那片红枫,本来想要丢掉,但顿了下动作又将那片枫叶放进他的兜里。
源赖光盯着她的脸,语气稍微捉摸不透起来:“怎么互相交换押金呢?”
“我们之间不太了解,所以为了看到彼此诚意,今晚可以一起谈谈心。”
无视了他奇怪的目光,水泽夏夜又挽起他的手臂,用股轻柔的力气拽着他前行,走到已经无人的枫树下。
“我身体不好,晚上怕着凉。”
“但是我的身体还算不错,如果您冷的话,我倒是不吝啬借您点温暖。”
“我这个人是比较讲究健.”
“可是今天人家都带这个了。”
正当源赖光清晰对方意图,准备再拿上次的说法拒绝时,却只见水泽夏夜笑着从胸前领口掏出了两张纸。
葱白的手指捻着纸递到面前。
源赖光按捺下自己本来想要说出的话,略微迟疑片刻后接过了纸张。
纸张入手有些厚,叠了几层,需要拨开才能看见里面的东西,放在面前的时候,还有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掀开本来叠整齐的两张纸。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源赖光目光微凝了下,转而又去看第二张纸。
反复确认了印章之后。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响。
因为这两张纸都是京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开具的证明,而证明内容则是hpv和hiv,结果都呈现阴性。
“这些全部是真的。”
在他仍陷入沉默之际,水泽夏夜的声音就像那两张纸,依旧在挑衅着属于品茶大师的威严:“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现在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句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源赖光推辞是碍于健康。
现在她已经把两张检验报告单戳到脸前,这毫无疑问是绿茶的嚣张!
特别是源赖光视线略微挪移。
看着双手紧紧搂着自己胳膊的水泽夏夜满脸娇羞,而自己肩膀处又被那片比大师领域更强的范围所笼罩。
源赖光深吸了口气,强行抵抗着对方这展开的领域,脸上勉强保持微笑说道:“我相信水泽小姐的信誉。”
“所以您想要给我什么答案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水泽夏夜的桃花眼中闪过狭促之意,甚至又微微敞开领口,纤细白皙的脖颈,以及那片雪白领域,都彻彻底底展现出来。
源赖光见状顿时大怒!
他一再忍让,结果得来的是对方无止境的嚣张,难道还要继续忍吗?
只是转瞬之间。
他的心就如火山喷发般狂涌。
但头脑却仍异常的冷静。
根据着自己的经验下定了决心。
正面退敌,不利。
示敌以弱,不可。
御药袋宗师拿真诚诱惑我,现在水泽大宗师也要来凑热闹,那就打!
今晚,我源大师,要猎个痛快!
“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貌似该回家收衣服了。”水泽夏夜见他沉着脸,笑容满面的抬起头,望向阴霾的天际。
她是水泽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需要收衣服?这句话源赖光眨眼间便懂了,同时眼神也变的深邃了起来。
强压下心中和腹下两团同时生气的火气,源赖光同样抬头看天,然后说道:“既然要下雨,那我去买把伞。”
他刻意在买把伞上强调了语气。
水泽夏夜挽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笑吟吟的说道:“一定要买伞吗?明明在雨中漫步,也是件很浪漫的事。”
“淋雨虽然不一定会生病,但难免路上泥泞,把衣服弄湿了也不干净。”
源赖光闻着鼻尖的清香,却没有被这情迷意乱所打动,反而顺其自然的拦住她的腰,别有深意的回答道。
哪怕基本确定没有病,但没有伞直接接触,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存在。
如果是小藤和天海也就算了。
毕竟知根知底她们都是第一次。
可既然是水泽夏夜,就算自己再想要争气,还是很清醒的拥有底线。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几秒钟。
直到真有雨滴落下,骤然刮起阴冷微风,这才分开针锋相对的目光。
水泽夏夜叹了口气,用手指捋了下发髻旁的发丝,脸色佯装伤神的说道:“那好吧,我依你,这次打伞吧。”
这就是话术的魅力。
源赖光其实还有些生涩。
但水泽夏夜却已熟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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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平安神宫园林区外,深蓝的雷霆划破天空。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源赖光合拢了面前的窗户。
“听说你曾经有三任丈夫?”
“又是圣子说的吧?”水泽夏夜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家,解释道:“明明都是些病痨鬼而已,死了却非得要怪在我身上。”
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水泽夏夜踢掉脚上的木屐,用手脱下纯白足袜,愣了会儿神之后又轻声说道:
“不过也可能是我的原因,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或许这就是成为巫女丈夫的下场,虽然我也不相信所谓的神学,但人生就喜欢扭转不相信。”
她说完后愣了会儿神,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只是躺在沙发上将脚趾蜷缩,罕见的媚态削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