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之后,林铮便微笑着向对方打起招呼,“你好!我是叫林铮,林一平!”
“我是巽,一道苍木巽风。”
“指间沙阿纤,还请多指教。”
等林铮他们三个自我介绍完了,黑衣少女这才轻轻地开口,“正如你们所猜测的,我便是这天,壶中之天。”那声音,虽然比进入壶中天的时候清晰,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确便是同一个声音。
果然——!林铮露出了恍然之色,随即便问道:“那么名字呢?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们么?”
黑衣少女微微一愣,继而回答道:“冥河老祖使唤我的时候,都叫我黑奴,你们可以用这个来称呼我。”
黑奴?!林铮三个听得便是一阵无语,随即阿纤和巽便生出了一肚子的火气,冥河老祖那家伙,也太糟践人了吧?!
炼魔壶是冥河老祖用以寄托本我的宝贝,这样一来,一旦他具备了斩去本我的道行,那么黑衣女子,也就成了他斩去本我的障碍,到最后,是一定会被冥河老祖斩杀的,不然冥河老祖就没办法借炼魔壶斩去本我。但就算这样,你也用不着用这种侮辱性的称呼来糟践人啊!
火大地一阵磨牙后,林铮便对黑衣女子道:“这称呼不好!唔——你是这壶中天内的仙子,就叫你壶中仙吧!”
“壶中仙?”黑衣少女轻轻念叨了一番,“很好听的称呼。”
“既然你也喜欢,那以后就叫壶中仙吧!”阿纤很是认真地说道。同样作为器灵,阿纤对于壶中仙的状况尤为在意!器灵,不管在哪个时候,都是一个相当弱势的群体,当他们的本体被掌握,他们的命运,也就受到了主人的左右。
新生的器灵绝大多数都是比较脆弱的,包括了阿纤。但是阿纤他们的运气比较好,从器具中诞生的灵,被视为妖族一系,所以妖族手中的灵宝,绝大多数都得以保全下来,但妖族之外的,可就比较看运气了,比如说罗睺的弑神枪,冥河老祖的元屠阿鼻双剑,它们的器灵便惨遭抹杀,成为了罗睺和冥河老祖各自寄托三尸的容器。同为器灵,在知晓这般情况之后,不免会为之感到惋惜心痛,而像冥河老祖这般不将器灵当人看的行为,阿纤更是产生了巨大的愤慨!
壶中仙有点儿难以理解阿纤的情绪,不过
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以后就叫壶中仙吧!”
“这才对嘛!”巽听着便欣喜了起来,“壶中仙多好听,冥河老怪叫那叫个什么!”
在把冥河老祖给强烈地鄙视了一番之后,回过头来,巽便叫道:“对了!你知道冥河老怪藏在什么地方么?”
壶中仙听得眉头便是微微一皱,“你们找老祖做什么?还有,他是冥河老祖,不是冥河老怪。”
听到壶中仙纠正巽的称呼,林铮脸上便多了几许无奈,继而说道:“你身为壶中仙,应该知道,冥河老祖打算用这炼魔壶做什么的才对。”
“知道。”壶中仙很是平静地回答,“老祖打算以炼魔壶寄托本我,斩去第三尸,成就圣人之位。”
话音一落,阿纤便着急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的话,你也会被他斩杀的!”
“知道。”壶中仙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是因修罗族而诞生的炼魔壶,我的诞生,便是为了完成老祖证道混元的宏愿,当老祖成功证道,就该是我消失的时候了,这便是我诞生的宿命。”
“没有谁诞生下来就是为了别人而死的!”林铮伸手按住了壶中仙的头,“生存,是生命最基本的本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这样出色的生命。”
“……”壶中仙在林铮的话语中沉默了下来,在小厅寂静了一阵之后,壶中仙忽然开口:“我……生而为器,便该为了主人而服务,这是所有器的宿命。”
“那也得看那个主人,值不值得我们为之付出啊!”阿纤的语气颇为激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都是器灵,这傻瓜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发现林铮露出笑容,阿纤还有些迁怒地叫道:“一平——!”
阿纤话音刚落,林铮便收回了落在壶中仙头上的手,转身走向门口便说道:“你不告诉我们也无所谓,我们自己会去找的,另外,有件事儿你得记住,炼魔壶现在的主人是我,不是冥河老祖!”说罢,林铮便朝屋外走了出去。
看着林铮走出门口的背影,壶中仙的表情便微微一愣,随即转身便朝画卷走了过去。来到画卷前,伸出手的壶中仙却一下停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活下去么?作为器,只是活下去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出色的生命,我算是出色的生命吗?
诞生至今,壶中仙从未思考过任何问题,她只会服从冥河老祖的一切指示,在冥河老祖不管灌输的的言语中她知道了自己诞生的宿命。然而今天,她的生命中忽然跑出来三个人,告诉她,没有谁诞生下来就是为了别人而死的。如果后者是对的,那么她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她真的算是一个出色的生命么?
一个问题从壶中仙的脑海中浮现,很快这些问题便仿佛分裂的细胞一般,越变越多,让壶中仙那宁静了数千数万年的心境,荡起了不息的涟漪。
或许,我可是试着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当这个念头在壶中仙的心头浮现,她那骤停的身影便再次行动了起来,迅速地转过身,壶中仙追着林铮的背影跑出了屋子。
来到松树下的林铮,忽然便停了下来,下一刻,停不下来的壶中仙便一下撞到了他后背上,顿时林铮脸上便浮现起了欣慰的笑容。
转过身,伸手给壶中仙抚平了头发后,林铮便说道:“这么急跑出来做什么?”
在阿纤和巽窃喜中,壶中仙抬起头来望向林铮,“你还不是炼魔壶的主人。”
“暂时而已!”林铮笑道,“但是冥河老祖,不!冥河老怪,他也不是!因为炼魔壶那就不在他手上,所以了,你现在是自由的,没有人,包括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意志,我最多的,也就只是给你提一些建议而已。”说着,林铮的手便再次落到了壶中仙头上,“该怎么选择,这些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壶中仙的头微微低下,冥河老祖从来没有过这样摸着她的头,倒是打过她几巴掌的,然后她发现,这样被摸着头的时候,感觉有点儿懒洋洋,软乎乎的,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呢!
睁开眼睛,壶中仙轻轻地说道:“我知道老祖所寄托的本我在什么地方,也可以告诉你们在哪儿,但是……”
没等壶中仙说完,巽便将清风笼罩在她身上,开心地说道:“这样就够了!只要知道他在哪儿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用不着跟着一块过去!”
听罢,壶中仙便沉默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再次望向了林铮,却不是对林铮说话,而是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背叛老祖了?”
显然,这个问题是对阿纤提出的,阿纤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忠心是相对的,作为器,我们应该忠于自己的主人,但作为主人,也该保护好我们!但冥河从来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你这不是背叛,是为了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