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着咧!”护工的回答给谭辉吃了颗大大的定心丸。“二老特想您,想听听您的声音……”
护工让二老自己同谭辉说话,他俩直摆手,表示在一旁听听就好。
谭辉明白,爷爷奶奶是担心他们自己把控不好情绪哭了,让孙子听到心里难受。
用另一只手抹去眼角强忍的泪水,谭辉认真的听着电话那端的护工代替二老的絮叨,爷爷奶奶对孙儿的浓浓思念,人间最温暖的关怀。
“包了您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冻冰箱了;早晚气温低注意穿暖和些,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他们说他们很好,叫您放心,好好忙工作……咳咳,虽然您的年纪……不小了,二老还是希望您不要放弃,找个合适的……贴心就成,不要太挑了;噢噢,就这些。”即将挂断电话时,护工专门压低声音道“您哪天能回来啊?”这最后一句应该才是二老心里真正想表达出来的,他们想自己的孙儿,实在太想了。
谭辉顷刻之间怔住了,哪天?“空了就会回去。”他回回这样回答,可有几次履行的?爷爷奶奶还能再等候他多少年?
挂断电话后的谭辉下定了决心,等这次工作安排妥当后,请个长假回去好好陪陪爷爷奶奶。
……
二楼儿子的房间难得又传出了悠扬的钢琴旋律。
“他怎么又弹上了?”正在楼下大厅喝茶的武爸狐疑道。
“不清楚。估计是学习压力大放松一下吧?”武妈猜想。
“哼,压力大?不用操心吃穿用,要啥有啥,只负责学习就成,有啥压力?真想放松,出去跑个十公里、耍个单杠,不比弹琴好?尽玩些娘里娘气,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都是你整出来的,非要让他学个琴!”武爸很是埋怨。
“你对现在的教育了解吗?!当还是你我那会上学的时候?!现在讲究的是全面素质教育,综合考试会考的,不学会丢分。大老粗!”武妈鄙视的朝武爸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的回怼。
“什么?现在要求有这么高?可我咋觉得近几年新入伍的男兵越来越缺少阳刚之气?就着女孩和男孩的培养方式过于雷同。男孩应该多增加体格、肌肉、力量、意志的训练,少整些唱唱跳跳娘们兮兮不上串的事。”武爸一副痛心疾首的愤愤样。
“什么是上串的?整天斗牛似得打打杀杀?!”武妈没好气道,“文化、艺术、体育、品德,缺一不可!”
“呵呵,你倒是挺跟潮流?”武爸不屑,“瞧瞧咱院里有几家买钢琴的?即便有,又有哪家买这么贵的?可光贵顶个p用!前两年还不是被你逼得一直考级考级整怕了,后来再打再骂都坚决不碰了吗?花了这么多钱的东西,硬生生落了两年多的灰。今天怎么着又突然动开了,你就不觉得奇怪?”
武妈没有回话,但经心思缜密的武爸提醒,不由范了嘀咕“确实比较反常,什么原因呢?”
“我猜这小崽子是不是背着咱们早恋了?”武爸的目光严肃锐利。
“啊?不会吧?!”武妈难以置信。
“不管有没有,一会他下楼了,都得再敲打敲打。如果敢分心早恋,我就派人先收拾他,然后再到学校找对方谈谈。这种事打早打小露头就打!丝毫苗头都不允许有!”武爸咬牙切齿道。
武爸武妈只顾你来我往回嘴仗,完全没有留意到楼上的琴声何时停止了?
驻足在二层楼梯口的武安,紧绷着脸,将父母的谈话悉数收入耳中……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武安从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一时无法适应。电话铃声继续执着的响着,武安定神略微调整了思绪,接通了电话。
蹙眉听完对方反映的情况,
“确定?知道是哪个部门吗?”
“好,知道了。”
远处光怪陆离的城市灯光贪婪的消耗着巨大的能量,充斥着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欲念;五彩斑斓的色彩魅惑人心,却永远描画不出内心深处的那抹靓丽。
一个人再无眷恋之后,失去再多又算得了什么呢?
谭辉吗?
武安抬头凝视着混沌不清的城市夜空,如同他现在的眼眸。
时间一下下跳走流失,多年不经意间掩藏了原本扭曲的心。一直以为被现实的状态交融吞噬,安安分分当好听从指令的工具人,毫无思维感知的继续麻木下去。仅仅一顿饭……这些年尽量回避,避免接触的努力便功亏一篑,担心的状态还是回来了!被撬开了尘世过往,面具终于撕扯破裂。失去了那份甘甜守护的他,会不会失控到让自己都感到害怕?
武安眼底的温柔稍纵即逝,阴鸷狠戾的混沌魔瞳将仅有的一丝清明压入深渊。
如今既然被搅动了蜂巢,那就别怪倾巢而出的黄蜂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