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木鑫,虽然放浪不羁又总会奚落刁难自己,但依旧不失为一个青年人的模样。可是现在眼前孙火所见到的这张脸孔,眼窝深陷两颊瘦削,更多了几分潦倒沧桑之感,哪有当初的浪子生气。而且此刻孙火明显看到了木鑫眼圈发红,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混=蛋!”木鑫突然站起身,冲着孙火光溜溜的秃头就是拍下响亮的一个巴掌。
不等孙火出声叫痛,木鑫马上又俯下身一把紧紧抱住了孙火,开始放声痛骂起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那么狠劲踢了一脚都不够,还捆起来当废物丢掉,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兄弟?像你这样‘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怎么可以随便地死在别人的手里,要死也得是我亲手把你打死才可以!”
痛骂声中,夹带着“通通”的闷响,却是木鑫在一下一下地使劲捶打着孙火的后背。自欺欺人地倚靠在这孙火无法目视的肩膀后,木鑫已是泪流满面,打湿了一大片白色的衣领。
日思夜想地盼着,祈求着有这么一天,此刻是那样的难以置信,情不自禁。
听着木鑫这样声泪俱下地“指责”自己,孙火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出声,只是同样一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一手轻轻地帮其拍打着后背。听着这样的“指责”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无法去反驳什么。但是孙火却不为此感到后悔。
保不住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怀着永世的遗憾而长生不老又有何用。当年母亲为自己舍身挡下了致命一击,这种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次让它重演。如果绿洲中的那一战再次重新来过,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他还是愿意欣然成为那一个牺牲者。这就是依兰最=后让孙火所领悟到的道理。
看到眼前这两名年纪不大的修仙者竟是如此的情深义重,于伯这名老仆也不禁为之动容。没有出声打断眼前的重聚,他悄然地向后退出了房间,准备去通知萧雨沐。
不料方一出门刚转过身,于伯却是看到了一道倩影静静地站在院子之中,似乎有些孤寂和落寞。
“萧小姐,老奴正要过去向您禀报,”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开口道。
“是他清醒过来,对吗?”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未等于伯说完,淡淡的声音便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
“是的,小姐所料不差。那位,刚刚清醒过来了。”于伯把身子弯得更低了,手心之中已然有些湿润。
“那你去把淬华间里备好的汤药拿过来吧,拿来后再随我一起进去。”
“是。老奴这就去办。”
于伯急急地应答了一声,随后健步如飞地出了院落。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放慢了脚步。
倒也难怪于伯会这般诚惶诚恐,面对萧雨沐时如芒在背的紧张不已。这谁能想到密室之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倒大霉地让自己目睹了全过程。
毕竟当初孙老因为送来了两人这才调拨了几名老仆过来照看,就是为了处理这种男女授受的尴尬问题。木鑫那边还好说,也就孙火这边每次检查前都要以布匹覆身遮住隐私之处,方才通知萧雨沐进去诊治。
那么长的时间都未曾有过差错,结果偏偏在这最=后竟全功的时候出了这般大的漏子。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先出去通报,而是留下来先照看其神智完全清醒再说。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发生这种事若是换做其他人,自己要么早就尸骨无存,要么就是已经被施法抹除了那段记忆。两种结果不管好坏,至少都是给个痛快。可是眼前的这位偏偏都没有这么做。
以他凡俗人的角度来看,且不论其他单论那个体魄,真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谁家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婿,日后必定是人丁兴旺多子多孙。若此事能够善了的话,倒也算得上一门喜事,毕竟修仙界还是和世俗界一般看重家族传承,并非全无可能。可若此事不能善了的话,那就真的是无法想象后果了。
最=让于伯觉得恐惧的,恰恰就是萧雨沐表现得如此安静,有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实在摸不清心中到底是何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