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淡然不变:“你怕不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拥有的很多,因此忌惮的东西也有很多。而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君子固穷而其志不移,威武不能屈,冲冠一怒可以血溅十步,你可以试一试,便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怕?”
宁景的目光微微一缩,他没想到宁轩为了若漪竟会说出血溅十步这话,这便是说,他若是真的敢动若漪,宁轩必然会拼命相护。而,诚如宁轩所言,他的确会顾忌很多,尤其是兄弟间同室操戈,这是整个宁府最不能容忍的事,他可不会为了若漪和宁轩闹到这般地步。
看到宁景的气势大馁,宁宇也是跟着露出一丝忌惮的神色。宁瑾儿则是久久地凝视着宁轩,眼中带着隐约的敬重。
宁景自是将宁宇和宁瑾儿的神色收于眼底,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一叹,觉得自己倒是小瞧了宁轩,之前以为宁轩被迫入赘秦家,在宁府已是墙倒众人推,他仗着四少爷的身份欲要欺负欺负宁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看来,他确实是低估了宁轩和若漪之间的情分,真的是失算了。
食指在华美的桌面上敲了敲,宁景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刚才我只是随意试探,你何必拿血溅十步这种话来对我说?我宁景是宁府嫡子,想要什么样的婢女没有,真以为人人都拿你的婢女当宝?”
宁轩淡然一笑:“那现在试探已经结束,我就不打扰兄长了。”
“慢着!”见宁轩要带若漪离去,宁景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你刚才以血溅十步威胁于我,虽是我试探你在先,但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些,我毕竟是你的兄长,你若是就这样离去,岂不是有意折损我的脸面?”
宁轩看了他一眼,听宁景这言下之意,是要自己给他一个台阶下。略作思考,宁轩觉得今日已经靠言语吓住了宁景,不管如何算是占了一点上风,若是把事情做绝,难免会逼得宁景狗急跳墙。
君子审时度势知进退,刚才以血溅十步吓唬宁景是为攻,现在给宁景一个台阶是为守,只有攻守兼备,方能进退有度,把事情的结果控制在自己手中。
一念及此,宁轩问道:“不知兄长想要我怎么做?”
宁景转身,伸手指向放在雕花小亭右侧红檀木桌上的一柄长弓,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说道:“我今日本来要去打猎,便带了这柄梨花落月弓在身上,此弓拉满需要一石的力气,拉开所需要的力气则少得多。我知你从不习武,倒也不想为难你,若是你能够拉开弓将箭射到岸边,我便答应今日的事情就此揭过,且从此也不会再向你索要若漪。”
宁轩目测了一下从雕花小亭到岸边的距离,约莫是五丈,距离并不算远。而他这几日都是以实物为目标苦练《崩山拳》,每一拳都争取打出最大的力气,久而久之也能感觉到双臂的肌肉力量增强了不少。
心中默默地拿梨花落月弓和大水桶做了比较,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宁宇和宁瑾儿他们见宁轩一口答应下来,吃惊之余皆是默默地暗自摇头,心想宁轩不曾练武,不知道欲要拉开这柄梨花落月弓有多费劲。
此弓乃是由乾坤梨花木做成弓身,以东海鳄龟的筋在药水中足足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做成弦,若是想要拉满弓需要一石的力气,最远可射中十五丈远的靶子。
欲要拉开弓,对于他们长期练武的人而言甚是轻松,但不练武的人那可就吃力多了,更别说还要把箭射出五丈之外。
宁轩走到了那柄梨花落月弓前,只见这柄乾坤梨花木制成的弓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弓把部位裹着薄薄的金箔,看上去优雅大气,拿在手中更是沉甸甸,有一种稳重的感觉。
把弓举起后,宁轩以手指扣在弓弦上拉了拉,发现弓弦沉重如铁,果然拉上去有一种非常沉重的阻力。若是以前的他面对这等强劲的弓箭,怕是只能缴械投降,但现在完全可以动手一试。
于是在宁景、宁宇和宁瑾儿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扣弦搭箭,双肩一沉,用力地拉开弓弦,将箭射了出去。
嗖!
箭矢末端的白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光,转眼间就越过了琉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