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他爹,官府给我们家修好了房子,还有地分,快回来吧!”
“……”
一个喊完,就另外一个人接着喊,全都是类似的话,劝说着河对岸的流贼中可能的亲人,家里日子好过了,不要再造反了。
有没有三娃子,狗子他爹的,这个谁也不知道。但是,对面喊话的都是土话,是湖广和庐州府等地的。
而如今的流贼军中,因为占领湖广之后急速扩充,就以湖广籍的最多,原本流贼在庐州府停留的时间也长,因此,庐州府的人氏也不少。
他们一听带着乡音的劝说,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而且,那么多人喊话,也是有概率问题,说不定真有被喊到的人。
这不,就听流贼这边,有人诧异地对同伴说道:“三娃子,那个该不会真得是你爹吧?”
这个叫三娃子的年轻流贼,仔细地盯着对面,竟然点头说道:“是我爹,没错,是我爹!”
回答了之后,他就有点彷徨无助了,向自己身边要好的同伴问道:“怎么办,我爹来找我了!”
中国人,自古以来最重亲情,哪怕到了后世,也是如此!
之前的时候,家里活不下去,随着流贼也就随着流贼了。但这时候,家里要是日子好过了,这随时都可能会没命的日子,又有几个人会乐意!
类似三娃子这样凑巧在对岸有亲人的,在流贼这边多少都有几个,然后便立刻的,以点带面,很快就为此议论了起来。
“我爹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日子好过了!”
“有可能啊,之前不是听说,朝廷还组织了什么,又是帮着修房子,又是去修水利的。看来这个事情是真的!”
“那可不一定,骗人也是有可能的。喊话的那些人,说不定被官军威胁。不按照他们说得喊,就打,就杀,你说会不会喊?”
“可是,你们看,看那样子,好像不像有威胁的样子啊!”
“这要让你看出来,那就一点用没有,肯定不能让你看出来有威胁的啊!”
“……”
在这些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定国就发愁了。
以他在流贼中的地位,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对面那个兴国公,对老百姓是真得好。不说其他,光是盐政革新那个,最受惠的,就是没钱的老百姓。
私下里,他也听了哨探从朝廷官军控制地看到的那些小品表演,如此种种。
李定国心知肚明,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否认也还是事实,迟早有一天,手下人都会确信那是真的。
这么一来,虽然军师说他义父称王,能稳定军心。可他却明白,在朝廷如此强大的民心攻势之下,称王称霸的反击,其实非常有限。
归根结底,估计这时候的军中,大部分人还是自我认为是贼。
这么担忧之下,李定国不敢怠慢,连忙下令,除了指定向对岸喊话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回营,不要受朝廷官军的蛊惑。
然而,他的手下回去了又怎么样,已经听到的,就是听到了。而这个时候,潜伏在他军中的那些内应,都已经看到对面的信号,便开始活跃起来,主动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几天之后,李定国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就发生了:军中发生逃兵!
而对面的朝廷官军最烦的是,他们竟然让逃过去的那些人,接着拿起话筒往这边喊话,让更多的人快点回家!
这么一来,李定国的压力就大了。
你说打吧,就眼下来说,他是没把握打败这支朝廷官军的。
你说不打吧,对面这么一个攻心战,搞得他军中人心惶惶,这么下去迟早出大事!
怎么办?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想出个办法来呢,对面又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