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四年的春节和往常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据说有瘟疫,但欧阳辩并没有见到是真的。
汴京城和往常一般,鞭炮声响彻全城。
欧阳辩随同欧阳修拜访了两人共同认识的上级以及长辈,之后便是欧阳辩自己独自活动,去拜访自己的上级,然后就在家里等候客人。
今年的客人要多了许多,大多是各路的钱庄票号的负责人专程进京前来打关系的,这对于钱庄票号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央行在嘉佑三年里的成绩,尤其是建立了一个以运河为枢纽,从汴京沿着运河一路往下到两浙路的金融通道,凭这就让央行成为天下最大的银行了。
这已经明白的告诉诸多钱庄,想要让钱庄票号扩张,或者换句话说,想要让自家的钱庄活下去,就必须得加入央行的系统里面。
嘉佑三年加入央行的杨德昌的两个票号,在嘉佑三年的下半年急剧膨胀,几乎包揽了从两浙路道汴京的一半资金往来。
这海量的资金往来,一是让杨德昌获得了巨额的费用,二是收获了大量的新客户,因为东南其他的路没有分行,所以他们想要和京城有资金往来,最好的选择便是到两浙路办业务。
这对于两浙路的钱庄促进是极大的,不仅杨德昌的票号急剧膨胀,连着其他的小钱庄也在快速地扩张,甚至有两浙路偏远的钱庄,直接到旁边的路开设分行,招揽其他路商人的生意。
这是欧阳辩也没有预见到的,一个以两浙路为中心的金融怪兽在伸出它的触角。
不过这对于央行来说毕竟还是不够看的。
春节是中国人拉进关系最好的时候,一来这个时候拜访不会引人注目,二来大好节日主人也不好拉下脸。
欧阳辩不会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过的确还是比较烦这种事情。
他干脆统一安排了一个元宵会,统一接待银行系统的客人,届时该答谢的答谢,想加入到系统里的直接签约安排。
欧阳辩这个安排直接让央行的人除夕都没过完之后就忙碌了起来。
吕青是直接在除夕夜的饭桌上被叫走的。
他的妻子哀怨起来:“这欧阳辩是干什么啊,都忙了一年多了,去年春节也没有能够过好,今年好不容易歇下来吃顿饭都不安生!”。
家公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训斥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你相公现在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
今天他就说过,新的一年,央行估计要开更多的分行和支行了,你相公业务出色,到时候挂了分行的行长,你就是行长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年底的奖金你是没拿到手还是怎么着,那顶了一个季度的薪俸,还不够你开心的啊,还敢埋怨状元郎,要是你相公听到了,非得抽你嘴巴子不可。”
虽然被家公训斥,但吕青的妻子脸上却是浮现出笑容。
家公说的没错。
她相公一家虽然是汴京人,但家公只是个鞋匠,辛辛苦苦供养着丈夫读书,好不容易供养出来了,在前几年考上了同进士。
但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一直都补不上缺,所以只能一直等候,每月只能领着几千钱,虽然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但比起预期还是差了很多。
去年年底的时候,央行通过流内铨招募职员,丈夫原本是不想去的,认为会影响以后的前程,她却鼓励丈夫去试试,没想到还真的录取上了。
当然一开始只是奔着薪俸去的,央行给出的薪俸相当高,非常吸引人。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让丈夫去过渡一下,毕竟能多挣些钱,然后官家不也说了嘛,工作优异的,可以优先安排补缺,这倒是个好机会。
不过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变了。
年底发奖金的时候,她的丈夫带回来相当于一个季度薪俸的奖金,那可是四个月的薪俸!
央行的月俸本身就高,差不多是同级别官员的三到四倍,现在四个月的薪俸,一下子将她给砸晕了!
如果仅仅是钱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腰缠万贯的钱庄老板们,一个个趁着春节过来巴结丈夫,一个个绽放着最有善意的笑脸,对着自己夫人长夫人短的,嘘寒问暖非常周至。
这让她意识到——在央行工作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活?
这种状况在很多家庭中出现。
她们中或是因为家贫的状况被改善而开心,或是因为丈夫虽然不算入仕途,但央行如今已经立了起来。
在新年之前,有不少以往她们看着财大气粗的钱庄老板们纷纷来家里送礼,一个个言笑晏晏之下藏着小心翼翼,她们便知道了,自家丈夫的社会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
吕青匆匆赶到欧阳辩的院子里,发现已经有不少的同僚站在门房里等候召见了。
吕青看到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同僚,走过去低声问道:“乙己兄,知道是什么情况吗,怎么这个时候将咱们叫了过来?”
被称作乙己兄的同事悄悄将他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好事!”
吕青心中一动,脸色颇为激动:“难道是?”
乙己兄的脸上露出笑容:“你没看到,现在门房里的,都是平日里工作表现出色,而且对央行相当忠诚的人。”
吕青点点头:“那就是了,央行也该扩张了。”
“吕超人来了没有?”一个带着锐利的女孩子声音传来。
吕青的字就叫超人,取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后人超过前人之意,所以叫超人。
吕青转头一看,一个冰山美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