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有雾的骨相和面相，加上周挚和苏小鹿就是一起失踪的，不难推测他们现在是在一起的。

“多谢前辈，若有需要，金六一定舍命相报。”

金六给牛老磕了个头，郑重的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主子和苏姑娘现在在何处，但他知道主子和苏姑娘是在一起的，他就安心了。

主子是一位很长寿的人，这句话，金六也记下了。

牛老笑眯眯的：“报答当然是要的，你等一等，你这命嘛我没兴趣，我也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情，但我要你一滴泪，给一滴泪，咱们就两清了。”

虽为奴仆，却有致诚坚韧无畏之心，难得。

只要一滴眼泪，这样要求可以说是一点不过分，但金六却面露难色，他看着牛老如实道：“前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早已无泪，哭不出来了。”

他这样的人，如今根本不知泪为何物。

牛老却是气定神闲的摆摆手，自信道：“这个老夫自有办法，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他哪里不知道这样的人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走出来的，他们流血流汗就是不会流泪，但这是对别人，遇上他可就不一样了。

金六看牛老自信，金六不再推辞，他点头：“好，我答应前辈。”

“那你等一下。”

牛老转身钻进船舱去，很快拿了一个小透明的瓶子出来，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水状东西。

牛老让金六起来坐下，让金六闭上眼睛。

牛老拿了笔来，就在金六脸上画了个复杂的符纹，让金六闭上了眼睛。

人闭上眼睛后，耳力就会增强，牛老碎碎念的声音传入金六耳朵，金六只觉得这写声音在变大，充满他整个脑海，一句‘去吧’。

金六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千千万万个镜子，他看见了许许多多的过往。

他最不能释然的，便是出生就被抛弃。

可当这段记忆在他脑海清晰起来，他看见的，是低贱女子的无奈。

她本不该有孕，却孕了他。

还未生下，那些妈妈就开始规划了，若是男儿，就养成白面小倌，若是女儿，就培养成名技，不管是男是女，都不会是好下场，都只是供人取乐罢了。

就算有爱护之心，也没能力相护。

在勾栏里，人命就是最不值钱的，女子的命，比臭水沟里老鼠还低贱，接待的人，也从上直至最下等，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榨干了，最后的结局就是一张破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出生。

所以他一出生，就被亲娘亲自捂死了，他听到她说‘我儿，要怪就怪你生错了地方吧，与其畜生不如的活着，不若现在结束重入轮回，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女子的泪像是滚烫的开水，低落在他脸上，灼烧的他心疼。

他感觉身体很凉，一切幽怨都化作释然，这世上有人生来就要尝尽人间疾苦，这世上不止是他，还有千千万万个他，他不幸，却又比那千千万万个他幸运的多。

“醒醒，好了。”

耳旁传来一道喊声，金六如梦初醒，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视线有些模糊，似乎哭了。

牛老已经满意的收起引泪瓶，云淡清风的对金六说道：“我要的已经取走了，你可以走了。”

“崽，快回去睡会去，这时间还长着呢，让他们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