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翮瞥了他一眼,却是没吭声,贞武的行踪,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妄加猜测的,胤禩如此问,已是颇为出格,难道京师的一众王公勋贵对西安旗务革新反应甚为激烈,又或者是有不好的苗头?
萧永藻却没那么多顾忌,微一沉吟,便道:“王爷,江南素为朝廷赋税重地,如今又在大力推行摊丁入亩,山西却在此时阖省试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等新政,对江南官员士绅而言,无异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极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抵制,皇上前往江南的可能极大。”
胤禩微微点了点头,天下财赋,半出江南,江南若乱,后果则不堪设想,贞武不可能不预防这点,况且他本就对江南最为重视,定然是经开封南下江宁,杭州。
想到这里,他不由颇觉头痛,贞武下江南若是仅仅为了安稳江南官员士绅之心,倒也没什么,怕就怕他闲不住,对江南的旗务进行整改,西安拆除满城,发卖满城,解除对地方八旗兵丁和家眷的束缚,已经引的一众王公勋贵大为不满,若是对江宁、杭州的满城和旗人也如发炮制,说不定就得惹出大乱子来。
再则,转眼九月将至,征伐非洲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也不知贞武是如何安排的,这事又不好问,老十胤誐虽然伴驾随行,却是个不想事,也不揽事的主,根本就指靠不上。
见胤禩沉吟不语,萧永藻斟酌着道:“王爷,山西必然要借着清理亏空之机试着推行新政,山西商贾众多,试行新政的消息根本无法隐瞒,很快就会散播开来,是否令京报对新政加以引导?”
让京报对新政加以引导?胤禩不由看了萧永藻一眼,这事有风险,贞武既未发话,也不知山西的新政会在什么时间推行,贸然在京报刊出新政,颇为不妥,不待他开口,张鹏翮已沉声道:“此议不妥,江宁创办有‘宁报’,若要对新政进行引导,江南宁报更为适宜,京报即便要刊载引导,亦大可在宁报刊载之后。”
胤禩点了点头,道:“舆论引导,皇上素来擅长,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再则,京报发行面广,还是先观望的好。”
自上书房出来,胤禩去礼部、理藩院转了一圈,例行公事之后,便回转自个府邸,才进大门,便闻报裕亲王保泰、顺承郡王穆布巴在花厅里侯着。
胤禩进门的时候就留意到门口没有大轿,心知两人便服而来,定然是为了西安旗务革新一事,一边走,他一边吩咐道:“请两位王爷去书房用茶,本王马上过去。”
稍事洗漱之后,胤禩也换了一身常服,才不急不缓的踱到书房,见他进来,保泰、穆布巴忙起身见礼,三人略一寒暄,便分主宾落座。
一落座,穆布巴便道:“八叔,西安扩建三万禁卫新军,而且是面对陕西周边各省所有的旗人、民人征招,而且一旦录用,尽数抬入汉军旗,另外,又以满汉联姻的方式大量将汉人抬籍,如此扩展下去,咱们八旗最后会膨胀到何种地步?”
见他一来就直指西安说事,胤禩不由微一笑,道:“八旗扩张才是开始,你现在就担心人多了?美洲的封国难道已经人满为患了?”
“八叔。”穆布巴不满的道:“美洲封国要的是骑射出众的子弟开拓疆土,开荒耕种皆准备依靠海外奴隶,皇上说了会大量提供奴隶,八旗根本没必要如此扩张,这会侵害咱们旗人现有的利益。”
裕亲王保泰也接着道:“京师各旗旗民如今都是人心惶惶,旗地旗产有限,旗人数量却是不断扩大,他们岂能不忧?从皇上在西安的举措来看,旗地旗产怕是会逐步的发卖,这可是旗人的生存根本。”
胤禩看了两人一眼,才道:“旗地旗产会否逐步发卖,此时还言之过早,据我所知,皇上对西安是准备大力经营,将西安经营成一个后勤基地,建立军工作坊便是明证,这些年,皇上一直接对西北耿耿于怀,时时提醒西北的隐患,你们也是知道的。
西安的情形特殊,不能由此及彼,一概而论,对于京师旗民,你们要多加解说疏导,皇上岂会不顾旗人的生计?这几年旗人的生计不是已经大为改观?”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融合满汉,扩张八旗,亦是皇上出于长远的考虑,美洲封国的开拓需要大量的人手,开拓美洲也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情,可能要数十年的不断扩张,美洲不是中原,不仅大都是荒芜之地,而且还有欧洲各国插足,不要只看到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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