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半晌,方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胤祯一直就留意着他的神情,见他眉头微皱,不由大为疑惑,难道这三点有问题?
方苞已是开口说道:“十四爷,皇上春秋渐高,太子二废又已成定局,从皇上近期迁升、调整朝中大臣的情况来看,有望被立储的是十四爷、八爷、三爷、四爷,皇上究竟属意谁,眼下,谁也猜不透。
十四爷这三个提议,主要是针对巩固皇权而言,若是皇上属意十四爷,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上下安心,但若皇上属意的不是十四爷,或者说,皇上心中并未确定储君人选,如此,则十四爷您手中的海军仍是显得太过突兀。
皇上亲政四十余载,经历了无数大小党争,对于平衡朋党之间的势力,可谓是轻车熟路,定然会借机打压、削减王爷您的羽翼及实力,如此一来,未免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胤祯心里微微一怔,方苞这是话里有话,稍稍犹豫,他便轻喝道:“达春,警戒。”
门外过道上的达春一听,立刻手一挥,将船舱两侧过道及舱房都清理一空。
胤祯听闻脚步声远去,这才身子微微一倾,沉声道:“先生可是认为,皇上目前并不属意于我?”
方苞轻叹了一声,才点了点头,道:“至少在目前,皇上并不属意十四爷您。这几年十四爷所办之事,桩桩件件皆是利国利民,影响深远之举,朝中文武大臣皆是有目共睹,皇上对您,亦是封赏不断,并大力扶持十四党的势力。
可正因为此,方苞才敢断定皇上之前并不属意于十四爷,十四爷,您想想,太子因何被废?皇上是何等英明神武,一众成年皇子阿哥又个个皆是天资卓越之辈,皇上岂能容忍一个无德无才之辈在太子位一呆三十余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被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太子势力太大,触及到皇权安危。
反过来再看十四爷您,这几年,办农学院、收四大恒,建海军,革新海关,福建招抚,北方赈灾,移民入台,低息放贷,推广高产作物,建远洋贸易船队,工商杂税革新、插手江南科考案,审理《南山集》案,剿灭西班牙舰队,这桩桩件件,随便哪一件,皆是旷世之功。
十四爷,您可曾留意,您在军队、士子、缙绅、农民、商人中的声望已经是如日中天,朝野上下,大江南北,如今谁不知闻十四皇子的大名?
皇上虽说是春秋渐高,可仍然是龙体康泰,十四爷不过一皇子,可声威已是直逼九天,而且还握有朝中第二大党——十四党,皇上要是立十四爷您为储君,您顷刻间便能形成庞大到皇上也无法遏制的党系势力,之前的太子党,跟您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皇上乃是一代雄主,虽然胸襟如海,气魄宏伟,但岂是甘于人下之人?如此尾大不掉之事,皇上岂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