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一出门就感受到了多道视线。
不用问,全都是来盯梢的。
对此,歌德并不意外。
有着王长贵这么大个目标,这些人不找过来才是不对劲了。
没有任何犹豫,歌德控制性的甩出了一记。
立刻,这街面上就热闹起来。
蹲在角落要饭的,走在道上的,一旁叫卖药糖的,还有好几个结伴而行的,就如同约定好了似的,开始齐齐吐血。
那场面,就和一个个小喷泉一样。
真就是大堂里放盆火,满堂红呐。
周围人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等到那些人不吐血了,这才有好事儿的凑过来问。
“爷们儿,您这是上火了?”
别问,听这口音就知道是帝都来。
问这话,也够损的。
谁家上火能吐血吐成这样的。
被问的也没搭理这货,擦了擦血,低着头跑了。
所有吐血的人,都这模样。
也没人敢再去跟着歌德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莫先生‘先礼后兵’,这只是警告,下次再跟上去的话,那可就指不定是啥了。
歌德感受着身后的动静,又一次让跟了上去。
昨儿晚上,挂人头。
今儿早上,血喷泉。
一来二去,海门内称得上隐秘的地方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虽然暂时还没确定,谁是谁。
但有在,搞清楚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海门该说不愧是‘九河下梢’、‘河海要冲’嘛,这‘异人’的数量有点多呐。”
歌德心底琢磨着。
在奉城的时候,歌德也见过一些个‘异人’。
不过,这些‘异人’大都和仙家有关。
主要就是‘胡家’。
剩下有一些仙家,歌德也只是匆匆一面。
完了之后,跑单帮的,那就寥寥无几了。
“不过山海关?”
“不过山海关。”
“真就是以山海关为限,将外面给了仙家,将里面给了其他‘异人’呗。”
根据所见所闻,歌德总结着。
当然,这话不全对。
但大致上没错。
心底想着,歌德七扭八拐的就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这儿,就是他卜算出来‘长生道’道主所在。
看得出这处院落曾经辉煌过,门前都是青石路,门楣更是高大,门前石狮子也是威武雄壮,可现在也就门前这块还算干净了,剩下的地儿,都是杂草丛生不说,院墙上不少瓦片都碎了,离得大门越远,就碎得越彻底,不少更是变得光秃秃的。
而大门上的‘张府’二字,更是早已褪色。
大门则是开着的,歌德站到门前的时候,里面正好是俩人往外走。
一老一中年,俩男子。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很是富裕。
俩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
“唉,这张家小少爷卖东西都卖出能耐了,都成精了,以后绝对不能打交道了。”
中年人走着就忍不住叹口气。
老者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
“整个海门都知道张家小少爷是‘败家子’,唯一的能耐是‘卖家产’,可是谁又明白人家卖了快十年了,却卖不完,总以为是张家底子厚,抗造,可谁又明白人家是真有本事,给咱们来了一手低买高卖,把咱们当傻子玩了。”
说着,老者也叹了口气。
“咱们这怨不得别人。”
“都怪自己贪心。”
“是啊,怪自己,怨不得别人,古董行当,买定离手,没能耐就是打眼的货。”
中年人也跟着点头。
说着话,俩人就从歌德跟前过。
那中年人气呼呼地径直走,那老者则是停了一下。
“这位先生也是来找张家小少爷的?”
“您要是买东西的话,可就留点神。”
“水有点深呐。”
老者好心提醒,歌德马上一抱拳。
“谢您提醒。”
老者摆了摆手,直接走了。
歌德则是迈步向着张家走去。
在他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春寒料峭间,捧着一手炉,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双眼微眯着,隐藏着那份毫光,任谁看去,这就是一长相俊美身材高挑的富家公子。
而知道这人的,更是会肯定你的猜测。
当然,是带着一丝惋惜和不屑。
所有人都会告诉你,十年前的张家,是多么的富有,称得上富可敌国。
然后,张家小少爷是多么的不幸,被‘长生道’盯上了。
哪怕那位张二爷拼尽全力将自己儿子救回来。
可张家小少爷也废了。
不说不学无术吧。
可也是没啥能耐。
就长了一好看的皮囊,唯一的本事就是‘败家’。
偌大的一个张家,从张二爷死后,七八年的工夫,就给败得七七八八,海门内的铺子,码头上的大船,帝都的产业全都没了。
仆人们更是全都遣散了。
只剩下一位老仆。
可在三年前老仆也去世后,就剩下那个常年做饭的老妈子,等到年前那位老妈子也因为年纪太大,离开了张家后,真就空荡荡的。
而这位张家小少爷的吃食,则全靠外边了。
一开始还是从起士林送饭。
由两个伙计送。
后来,成了一个伙计。
再后来,换了饭馆子。
紧接着,张家小少爷就又开始卖祖产了,这次可不是什么压手的货,而是衣衫被褥。
所有人都知道,张家真正破落了。
等到这位张家小少爷把这祖宅一卖。
那张家也就在海门消失了。
从此,就没了这号人物。
剩下啥?
茶余饭后的谈资呗。
最多也就是在最后感叹一下,此时的张家小少爷是死是活。
还必须得是那种悲天悯人的范儿。
要不就显示不出自己的仁义。
可你要是真让他去帮张家小少爷,立刻就得板起脸来。
而且,还振振有词。
‘那败家玩意儿,张家的金山银山都败光了,我这三瓜俩枣,哪够?’
所有人都怜悯张家小少爷,所有人都不会帮助张家小少爷。
而张家小少爷需要吗?
不需要的。
歌德很肯定这一点。
眼前这位?
扮猪吃虎!
不论外面怎么说,怎么评价,这位都是‘长生道’的道主!
这事儿,假不了!
不单单是他的卜算。
还有的盯梢。
都告知着歌德这个事实。
“唉。”
看着走进来的歌德,捧着一白如瓷器般手炉的张家小少爷叹了口气,那好看俊俏的面容上浮现着前所未有的愁苦,就好似是吃了二两黄莲一般。
“进屋谈?”
张家小少爷问道。
歌德摇了摇头道。
“你这屋里机关十九道,弩箭翻板陷坑梅花钉无数,还有一张兜天网,我可不敢进去。”
张家小少爷脸色更苦了。
“那去亭子里说?”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