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掰开李弘的嘴巴,试图用一支银勺子探入咽喉深处,灌入药汤。这时,李弘的眼睛对上了王文佐的目光,这时天子的喉头挤出一下干燥、粗嘎的声音,似乎是要说话。他眼白突出,神色恐怖,提起一只手……指向王文佐,指向……他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吗?或者认为我能拯救他?王文佐赶忙蹲下,靠近李弘,试图想要听清楚天子说什么。
“皇后,皇后——”天子的声音微弱而又颤抖,王文佐废了好大气力才听懂说的什么,他侧过脸,耳朵凑近问道:“皇后什么?陛下您说——”
“腹中,腹中,孩子——”李弘最后那点气力终于耗尽了,他的脸歪了过去,涎水从嘴角溢出,沾染了胸前的纹绣,但口中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韩王,张相,你们两个听清楚了吗?”王文佐问道。
“好像是皇后,腹中,孩子!”韩王用不那么确定的与其答道。
“嗯,我听到好像也是这三个词!”张文瓘苦笑道。
“那就应该是让皇后腹中的孩儿继位?”王文佐问道。
“应该是吧?”韩王苦笑道,这可不是个好建议,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安全生产,更不要说剩下的孩子是男是女了,毕竟皇后前三胎都是女孩呢!
“二位倒也不必忧虑!”张文瓘安慰道:“陛下只是一时发病,只要细心调养,未必不能恢复!”
王文佐和韩王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却没有散去,张文瓘说的话虽然好听,但却没啥用。傻子都能看出来天子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而且先帝啥样大家也都看到了,就算真的御医扁鹊附体能把天子抢救回来,基本也就是个废人了,还是要面对帝国继承人是谁的问题。
“王少监!”王文佐对一旁的内侍头子道:“你准备一间清净的偏殿,还有,今日的起居郎在哪里,请他来!”
“是!”王少监应了一声,立刻安排内侍宫女,不一会儿便将李弘抬到旁边的偏殿,三人刚刚坐下,王少监便带着一个绿袍官员进来,向三人躬身道:“这位便是今日当值的起居郎崔融!”
“嗯,请坐下吧!”王文佐指了指旁边的几案,神色一冷:“除去御医,侍候陛下的人,其他人都退下吧!”
“遵命!”王少监正要走,却被王文佐叫住了:“不,王少监你也留下,正好当个见证!”
王少监闻言身体一颤,低头道:“是!”
“张相,韩王!陛下今日突发重症,我等三人身处嫌疑之地,若是一个不好,只怕便会惹来大祸。所以我等须得把今日的事情记录清楚,不然将来只怕说不清楚。”
张文瓘和韩王交换了一下颜色,一齐点头,正如王文佐所说的,李弘突然发病不能处事,他们三个临时被拉出来处事,一个不好将来就会被翻出来算旧账,王文佐在河北天高皇帝远,手头还有兵还好,张文瓘和韩王两个可是死路一条。
“那大将军打算怎么做?”韩王问道。
“很简单,我待会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便由崔郎记录下来。我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二位便可当面指出,崔郎也可拒绝记录。待到记好了,就由我们三个,王少监,崔郎各自署名,这样将来别人问起来,我等也有个见证!”
“好!”
“如此甚好!”
张文瓘和韩王立刻明白了王文佐这是要三人共进退,赶忙表态同意。王少监却连连摆手:“奴婢是何等人,如何敢和大将军,张相,韩王三人一同署名,当不得,当不得!”
“无妨,刚才皇后陛下让你留下,这个名是你替皇后署的!”王文佐道。
王少监没奈何只得点头。王文佐咳嗽了一声道:“是日,千牛卫大将军护良迎娶太平公主,天子大宴群臣于甘露殿,上饮甚剧,一座皆欢。酒过三巡,上突不豫,口目歪斜,喉头蠕动,手足抽搐,呕吐不止,口呐呐而不能言!众皆大惊,上以目属韩王李元嘉,辅国大将军王文佐,侍中张文瓘三人,以政事相托。后御医至,灌以汤药,上稍愈,口能少语,言:皇后,腹中,孩子!后便力竭将息!”
“诸位可觉得王某有无错误遗漏的地方,还请直言!”王文佐道。
韩王与张文瓘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我等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王少监呢?”王文佐目光转向那绯袍内侍。
“奴婢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王少监赶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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