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鬼,这地方吹得的不是风,是刀子!扎进喉管里用力搅动,把肺都冻成块了!”贺拔雍低声抱怨道。
“没办法!”崔弘度的胡须已经满是白霜:“听三郎说过,这松州地势比五岳还要高,所以气候会更冷!”
“比五岳还要高?”贺拔雍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五岳峻极于天,比五岳还高,那松州岂不是在天上?”
“是呀!”崔弘度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三郎可曾有虚言过?他既然说这松州比五岳还高,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倒也是!”贺拔雍点了点头:“不过三郎像这样子又是招募宣润弩手,丹阳藤牌兵,百济、倭国、靺鞨郎党也尽数招来,像对吐蕃人这么在意的还是头一遭!”
“嗯!”崔弘度回过头,只见身后一面面各色各样的旗帜迎着寒风招展,个个神情彪悍,脸上长着粗粗的胡子,前额直到顶门的头发剃的干净,两边的头发梳成辫子披散开来,背上的披风是用狼、熊或者鹿的皮制成,看上去与其说是人,更像是野兽。
他知道这些靺鞨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射手,但战争毕竟和射猎不同,这些靺鞨人来自若干个互不统辖的部落,他们之间甚至有血仇,要想把这些彪悍勇猛的战士组成一支军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不要说那些百济和倭人郎党了,他们之间甚至连语言都不相通,王文佐为何要选择这些人呢?他的心中没有答案。
“崔校尉,斥候说前面有人!”
“斥候?是黑齿常之?”崔弘度精神一振:“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黑齿校尉说雾气太大,他看不清!”
“贺拔,这里都交给你了,我到前面去看看!”崔弘度道,他策马向前,跑了约莫半里路,看到黑齿常之正向前看,神色凝重。
由于距离尚远,崔弘度还无法看清旗帜上的图案,但透过迷朦雾气,他依旧瞧得出那是白旗,中间暗色一点看不清楚图案。他看了看左右,只见最前面的斥候正懒散的准备弓矢武器,全无即将面临苦战的紧张感,现在崔弘度有点明白王文佐为啥选择这些野蛮人了。
随着距离的靠近,黑齿常之渐渐看清楚了来人,那是阿克敦,最早的一批加入王文佐麾下的靺鞨士兵,他松了口气,对崔弘度道:“应该没错,是三郎派来接应我们的!”
“三郎派来的?那可太好了!”崔弘度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他甩了一下马鞭,笑道:“总算是到头了,可以松口气了!”
得到了王文佐派来的向导,崔弘度一行人的行军速度加快了许多,两天之后,他们抵达了松州,这也是公元669年(总章二年)王文佐得到的最后一支援兵,几天后,一场大雪落下,将松茂道上最险要的几个山隘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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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州。
“吐蕃人的行动变幻莫测!”王文佐拿着木棍敲打着几案上的地图,没有等高线,没有比例尺,只有一些颇为抽象化的符号,这就是王文佐手上最精细的地图了,至少上面标记了松州周围主要的山脉、河道,甚至还有大部分居民点:“这有两种可能,要么吐蕃人长了翅膀会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不少人给我们假情报,所以吐蕃人的行踪才会如此诡异!不管他们多么坚韧耐战,也要吃饭睡觉,所以吐蕃人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补给品存放地点和支持者!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找到那个补给中心,然后将其摧毁掉!”
王文佐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伊吉连博德犹豫了一下,道:“都督,属下听那个吐蕃俘虏旦增说,吐蕃的军队分为正丁和辅丁,正丁披甲作战,而辅丁负责抢掠粮秣,供养正丁。若是如此的话,吐蕃人完全可以将兵力分散开来,依赖辅顶劫掠来供养正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吐蕃人的军队要么在不断的移动,要么很分散,或者兼而有之。”王文佐笑道:“如果真的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只要一场大雪下来,用不着一刀一枪,吐蕃人就会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