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问,您说的那些话也对他们有效吗?”通译低声道。
王文佐把身旁的沙吒相如拉了出来:“这个人叫沙吒相如,他是个百济人,不久前才成为我的部下,他现在是我的副将,手下有五百人,等我一回到百济,就会归还他家在百济的田产!”
听了王文佐这番话,倭兵们交头接耳,片刻后又有人高声问道:“如果这次我们战死在这里,可以得到什么?”
“战死者,妻儿终身免除税赋劳役,家中赐田一顷,宅一座;有军功之人,论功行赏!”王文佐说到这里,从腰间取出一枚官印,高高举过头顶:“某身居内大臣,绝无半句虚言!”
这一次发出欢呼的轮到了倭人士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用武器敲打着自己的盾牌或者牛皮箭袋,发出有节奏的嘭嘭声,王文佐向他们挥了挥手,大声道:“在我这里,勇敢的人是不会永远贫穷的!”
在王文佐激励完士兵士气的第二天下午,中大兄便赶到了。他将自己的大营设置在高津宫的遗址,那儿正好位于陆岬的根部,传说中,仁德天皇(即中国史书中的倭王赞或者弥,大概刘宋时期在这里修建了自己的宫殿,数百年后这里早已只剩下一个隆起的高台。在这里,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整个陆岬以及临近的海面。
“看来四天王寺这次是保不住了!”中大兄发出一声轻叹。
“这也是没办法!”副将的声音听起来就轻松多了:“最多陛下您事后再重建便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中大兄皇子叹了口气,开始仔细观察敌军的阵型,半响之后他摇了摇头:“果然这是唐人使者设下的圈套,你看这工事,就算有四天王寺当基础,这也不是三四天能建成的!”
“再好的工事,也代替不了人!”副将笑道:“陛下,我们有三万人!他们才几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为逆党效力了!”
“希望如此吧!”中大兄点了点头:“一切就看明天了!”
当次日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中大兄就把自己的军队排列好了阵型,整个陆岬是由凹凸不平的坡地和大片的浅滩构成,大部分浅滩是坚实的沙地,但也有一部分是泥泞,如果有人踩在上面,就会陷入其中,动弹不得。为了避免身陷险地,中大兄限制了自己军队的阵线,一共只有不到四里,这样虽然不利于发挥己方数量上的优势,但是不用担心己方的士兵会进入泥滩,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号角声宣布了战斗的开始,密集的行列开始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开始缓慢的前进,行列之间是骑在马背上的小豪族们,他们举着各色各样的旗帜,随着海风飘扬,上面是他们各自家族的图腾标志,陆岬两边的海面都是空荡荡、阴惨惨的,没有一点升起。在海面上活动的只有风,似乎死神正在空中盘旋,准备享受接下来的盛宴。士兵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望着远处的四天王寺,云块在空中飞驰,时时遮住太阳,前面的空地就好像披上了死神的黑斗篷。
“就要开始了!”中大兄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他昨晚伤风了,说话就好像是正在呻吟。
“下令吧!”副将道:“我们有三万人,只要您下令,就算是石头都会踏碎的!”
“进攻!”中大兄猛地挥动手臂,鼓声变得急促,号角也变得高亢,士兵们听到声音,他们放平长矛,加快了前进的脚步,仿佛一块岩石从山上滚下来,每时每刻都在集聚着力量,他们也是这样,从慢步变为快步,从快步变为跑步,像雪崩似地无法抑制,摧毁挡在路上的一切。数千双腿踩踏着地面,似乎大地给他们踩踏得呻吟、战栗
“如此密集的队形,那位中大兄还真是孤注一掷呀!”王文佐低声笑道:“传令下去,放箭!”
随着王文佐的命令,箭矢和短矛如雨点般落下,唐军的蝎子和自动弓被布置在壁垒突出的两侧高处,高度差和侧射的威力更增添了他们射出箭矢的威力。进攻方的军队基本都是临时投靠的地方豪族,除了骑马的首领,大部分人的保护就是胸口悬挂的一块木板或者几块鞣制后的皮革,从空中落下的箭矢贯穿了他们身体没有保护的部分,人群中不断有人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上前,上前,不许后退!冲呀,冲呀!”押后的军官们挥舞着钢刀,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叫喊,催逼着士兵向前涌去,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进攻方还是越过了壕沟前的空地,开始向壕沟里投掷土袋和柴草捆,试图填平壕沟。
“可以让投石队开始了!”王文佐低声道。
考虑到双方数量上的巨大差距,王文佐并没有把一切都寄托在有限的士兵上,毕竟不管己方的地形多么有利,弓弩机械多么先进,但毕竟是以肌肉驱动武器的冷兵器时代,一个人的气力始终是有限的,敌军肯定会利用己方数量的优势,将军队分作若干队,轮流发动波浪式的进攻,只要消耗完守军的体力,胜利就唾手可得。
所以王文佐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几千工匠妇孺身上了,这些人虽然用来上阵厮杀,拉弓射箭不行,但用投石带向一个固定的方向发射石弹还是没问题的。至于打不打得中那也不用担心。反正进攻方肯定会聚集在壕沟和矮墙之前,只要预先测量好大概的距离,让投石者在固定的位置发射石弹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概率来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