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跟着瓦丁修士朝那座可以在任何位置看到的高大尖顶建筑前进,汇入城市各处自发赶来的人流。
大量的居民在圣母大教堂前聚集,向心灵寄托寻求安慰与解答。
教堂的神职人员和护卫队伍淹没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着试图维持秩序,但在比集市还嘈杂的环境里鲜有效果,限于身份又不可能真的动手
下马进入教堂广场的两人艰难地分开空隙,抵达教堂近处,却发现正门早已被关闭,翼盔护教骑士也加入了控制人群的队伍,勉强保证不出现互相踩踏的伤亡事件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没空理会其它事情。
场面一片混乱,原本还基本维持着表面正常的人群似乎又在拥挤中和肢体冲突中激发了某种情绪,不妙的倾向在逐渐发酵。
瓦丁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位认识的同僚,得知他们在事情发生时就临时接到命令封堵了各个入口、外出安抚信众,现在也被堵在了外面,进一步消息送达前,谁也不知道哪能进去。
这算是个有先见之明的决定,教堂内部空间虽大,也没有到容纳这种规模人群的程度。
事发突然,或许教会也在商议说法,还得与这座城市里的其它权力商讨,至今没有一位有足够份量的人出来给出解释。
既然没有解释,那解释就会自动生长出来,他们已经听到人群里的各种讨论,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天父要惩罚城市中堕落的行为,地震就是一种预告”。
附近的神父根本来不及呵斥接连不断的歪理邪说,扫视着人群、要让卫士抓出几个来,但根本无从抓起。
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下,重重撞击破碎声和惊叫声同步响起。
黑压压的人群自落点炸开,不明所以地向四周逃离挤压,伴随着意义不明的哀嚎和“魔鬼”之类的喊叫,彻底引爆了紧绷到临界点的气氛,连带着一大片人跟着盲目奔逃,不管不顾地要在拥堵中挤开一条道路。
“停下,停下!”
“以天父的名义,都给我站住!”
身边刚还在跟瓦丁交谈的同僚转身试图遏制波及到这边的人潮,转眼就被冲散不见。
意识到危险的两人几欲拔剑,但被理智按住了伸向剑柄的手,转而用剑鞘格开迎面撞来的信徒,在必要时不得不痛下狠手,用配重打开无意识抓来的手掌,一边应付着人潮,一边贴着墙逆流朝混乱爆发处移动。
带着比下水道里出来还狼狈的状态冲出重围,克拉夫特踩在一块凸起的东西上险些崴了脚。
低头看去,居然是黝黑狰狞的半张脸孔,弯曲的獠牙穿出嘴唇,胡须般软藓生长的下颌沾着新鲜的粘稠红色液体。
措不及防的惊吓让他立即跳开,宕机的大脑空转,想道是不是有什么从附近的河心岛泄露了。
待稍冷静下来,就能发现这吓人东西除了表面苔藓外没有任何活物特征。精美雕工很好营造了那种狰狞感,加上天然的岁月涂抹,变得尤为可怖。
但只是一尊石像罢了,其余的部分摔碎散落,在踩踏中绊倒了更多人。
克拉夫特抬头望去,正上方的一处檐角上明显缺了什么,空荡荡的断口说明了这东西来历。
教堂的滴水兽,或者叫石像鬼。本就年久开裂,因为振动的缘故松脱,终于损坏掉了下来。
本来顶多砸到一两个倒霉蛋,结果遇上了最巧或者说最不巧的环境,造成了最糟糕的情况。
人潮退去的广场空地上躺着生死不知的受害者,最近的应该是被直接砸中,正抱着手臂大声哀嚎,还挺有精神。剩下绊倒后被踩踏的里有几位一声不发,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还只是轻微地震,第一批受害者就已经出现了——在震后半天。
克拉夫特哀叹一声,朝场上还站着的、能自己爬起来的零星几人招呼:“需要帮忙吗,这里有医生!”
他有预感,这里的麻烦可能还是接下来最小的一个。假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