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冯将其理解为一种预兆,提前抓住自己的匕首,等待意外来临。
但队伍只是沉默着前进,堆积的隐约轮廓挡住去路,看得出来,那不是敌人或奇异事物。
隧洞在这里坍塌,大块破碎砖石和泥沙堵住了前路,汩汩细流从间隙中流出。
【死路】
格林带着克拉夫特来到那堆碎石边,挖开一部分淤积物,对着石块断处讲解什么,关于那种齿状痕迹是怎么形成、又怎么跟很久前的某个年代联系起来。
一位修士也加入了讨论,他的话里有很多伊冯听不懂的内容,拗口悠长的词汇被冠于一些建筑结构和工具名前,把它们变成陌生样子,成功制造了更多迷惑。
他们就这么当面达成了共识,结论大概是这里在某个时间段被破坏了,并且还有更多类似死路都是如此。
然后......然后队伍开始返回,折回岔路口,在另一边划记号向前探索,发现新的岔道、选一边继续,再遇上死路。
整个过程只有行进和极少的语言交流,这些交流还大多听不太懂。
少数插曲是通道边出现的壁龛,还有中转站似的单调空间,随即被证明没什么意义。
极度的枯燥甚至比先前经过大厅的惊惧感更不好受,她感到疲惫困倦以及随之而来的些许烦躁,轻微渗水的靴子不重但拖累得每一步都不那么舒服。
新鲜感在很早前就耗尽了,全凭耐性和某种不服的对抗精神维持,不出声打扰。这是第一次,至少不该第一次参与就让人失望。
她多少意识到了导师说过也没说过的东西。在亲身经历前,确实很难感受到事情不如想象中那样,比如有时重复枯燥的搜寻和思考可能才是绝大部分时间的底色。
终于,在最后一条岔道被证明是死路后,队伍决定返回修整再继续探索,战战兢兢地重新穿越大厅,回到临时营地内。
“又是没什么收获的一趟,不是么?”格林神父在火边坐下。
由于通风问题,火堆的大小需要控制,想凭这烤干身上水渍纯属心理安慰。半湿不干感会始终伴随着探索,直到下次返回地面修整。
有理由相信教授带学生来这的部分目的是劝退而不是真的见习,就像修道院里读不进经文的孩子可能会被派去干些杂活。
“倒也不完全是。”克拉夫特扯过格林的地图,找到刚进入的洞口绘制路线。
和其它象征性的画法不同,神父注意到他的绘制对路径长度有着某种程度的精细把握。
“你记了步数?”
“还有角度。”说话间教授已经标出了大致死路位置,用木尺比划着距离,“上下的高度差距我估不出来,长度还是大致能判断的。”
“几个坍塌位置好像离大厅的直线距离差不多远,我有个猜想,不过可能需要更多地方才能判断。”
“什么?”
“这不是随便封的,有个固定距离,有人故意要把六边形井周边特定范围内的通道封死,隔离出一个大致圆形的区域。”克拉夫特闭上眼,靠记忆与空间想象力勾勒自己的猜想。
水道是立体的系统,以他的能力也远不能保证正确。
“其实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佐证,为什么他们不直堵死大厅这端的入口?明明这么干更省事。说明这个范围是存在的,而且有什么意义或者用途。”
“不是单纯为了隔离这里,而是可能有什么用途?”格林放弃烤干自己,凑近端详,“可你是怎么记住的,长度就算了,还有角度方向?”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天赋。”
“你们一门天赋还挺丰富的。”
“谢谢夸奖,但没你想象得那么精准,所以暂时只是一个可能。”克拉夫特放下地图。
“照你说的这样,那他们有可能会留个入口,一个正式入口,而不是像这边意外被采石场挖通的裂隙。”照着猜想,格林进一步做出推测。
“有意思,我开始好奇这个入口会是从哪下来的了。”
完全基于不靠谱猜想的推测让精神振奋了些,以至于生出一种想要马上出发去证实的冲动。
但数字很快冷却了冲动:“最不理想状况下,我们还要搜索三十条水道及其分支才能找到这个入口。”
伊冯听懂了这句话,她现在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