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铭心到了灵堂同秋绮、石冶大师说起今日便扶师父灵柩回富阳一事,秋绮和石冶大师本就盼早日送华山雪回富阳,虽觉当日即行有些仓促,但听说一切已备好便不再多言,后思倒也觉早行一刻早一刻到富阳,圆了华山雪心愿,两人当下更无他想,只等着饭后出发。
约过了一个时辰,各人用午膳已毕,乐桑觉命随乐铭心前往富阳的人众也一切就绪,在步月庄前候着。
乐铭心是修习之人,本可御剑行往富阳,但这样一来师父遗体便难以安置,最便宜之法便是将棺木存于乾坤袋或雪窍玲珑等事物中,可乾坤袋等物件都是储物所用,平日里放的是杂物,若将师尊棺木装在乾坤袋或是雪窍玲珑中随身带着,便是将师尊与杂物等同,怕亵渎了师尊遗体,又于世情世理仁义孝道不合,相较之下乐铭心更愿舍易求难,用马车运送师父灵柩。
乐桑觉一直伴着乐铭心左右,待华山雪棺木被运上车,他拉了乐铭心到远处的一棵松树下,道:“方才在书房里,我话还没说完你便走了,现下心里可还有气?”他这话问的谦恭,乐铭心正色道:“哥哥你要我做什么早早对我说了便是,咱们有商有量,我若答应了咱们可一起预备着,你也少劳心劳神,我若不答应你纵是给我铺好了大道也没用,我不干就是不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事事由你安排。”
乐桑觉心中一震,他这时方明白乐铭心是因何和他置气,他原以为妹妹不愿匆匆远走避敌因而不快,哪料妹妹是为了自己不事先和她商议便一手包办各事而恼,他这时心中豁朗,笑道:“好好好,我下次定同你商量了再做布置。”
乐铭心当下展颜而笑,低声问道:“昨晚你躲在远处听我和师伯、婆婆他们说话,可有这事?”
乐桑觉神情尴尬,过了一会儿才道:“是我受了伤先到那里的树脚歇着,你和小狸、大师、婆婆后到,我那时和手下伤重,都出不了声说话,你们便在远处说起事来,是华门里的事,我和他更不敢出声了,只能听你们说下去。后来你们说完话,咱们歇了一气走得动了便想离开,谁知还是被你知觉了。咱们无意偷听了你们说话,心里不安,可不是要逃嘛,可又被你逮住。”他怕乐铭心会问起钟离修,便先编了谎话说那是他手下,免得乐铭心再多问。
乐铭心将信将疑,一双妙目直视乐桑觉双眼,乐桑觉道:“咱们听了你师伯和婆婆的说话,绝不多嘴传出去,你可别让你师伯他们知道我们偷听到了你们说话。”
乐铭心自然知道轻重,道:“我明白。”
乐桑觉抚了抚她头,接着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乐铭心,道:“你带着这个,千万别摘下来,睡觉时也要放在身上。”
乐铭心见那不过是个寻常物件,并不放在心上,但又怕兄长再唠叨,收下香囊道:“知道了。”
乐桑觉重又一脸郑重道:“记得,千万别让这香囊离身。”
乐铭心将那香囊翻来覆去看了,斜眼看着乐桑觉,问道:“这是个什么宝贝,你要我时时带着。”乐桑觉轻轻掐了掐她脸颊,道:“怎么这么多事好问,是保你平安的东西就是了。”
乐铭心扬了扬那香囊,笑道:“这里面装的不会是桃叶桃枝什么的吧,哥,那是我师父,又不会害我,我也不怕,你给我做什么。”她说着,还用手挤摸香囊两面,想要触感香囊里的事物,手触只觉得是几颗珠子塞在一团棉花中。
乐桑觉看乐铭心大有玩笑之意,全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双手扶上她肩头,道:“这东西可保你平安,不受邪魔侵扰,哥哥特意让人给你做的,你要好好带在身上,一刻也不能让这东西离身,知道么?”
乐铭心见兄长一脸忧盼之色,道:“好,我好好带着不摘下来便是了。”
乐桑觉脸露笑容,双手从乐铭心肩头放下,道:“好了,你快走吧,大师他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乐铭心“哦”的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到得回到人众中骑上了马,朝乐桑觉挥一挥手,乐桑觉在树下挥手相应,乐铭心得复后便令众人驱马前行,步月庄前的人马这才出发。
乐桑觉送走了乐铭心回到庄中一名叫朱鸿堂的大院中,院中已坐了七八十人,这些人都是临渊阁的人,这次随着乐桑觉到苦津泽寻找灵钥,但苍魅昨晚闯进步月庄,乐桑觉抵敌不住受了伤,怕苍魅会再来,便欲将临渊阁在苦津泽的驻歇处迁往别处。
临渊阁众人见乐桑觉走近堂中,人人起身,乐桑觉道:“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不必多礼,咱们坐下说话吧。”他话一说完,人也已到了堂上,临渊阁手下人众却不敢落座,直等到乐桑觉坐下众人才慢慢跟着坐下。
乐桑觉扫视堂中众人,却发觉多了陆千峰,问道:“千峰,你怎么也来了?”
陆千峰起身回道:“有阁主的两封书信,属下送信来给阁主。”他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摸出两封信函,将书信呈递于乐桑觉,道:“一封是弥苍谢掌门送到陇川的,一封是我师父送来的。”
乐桑觉道:“舅舅送了信来。”一面说一面已接过了信来看。
阅完书信,乐桑觉将信纸塞回信封,对着堂下众人道:“没什么大事,咱们便照先前商议好的,离开步月庄分驻在苦津泽六镇,记得分开出庄,别拥在一处。”
乐桑觉早下令不要声张,这时众人不敢大声相答,都是缄口颔首,接着便守序出了朱鸿堂,按定好的计策再行出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