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俨明猛地起身,头一下子撞在铁笼头上,他头被撞得大痛,骂道:“他娘的。”原来他身材高大,铁笼没他身子那般高,他这一站起没有留心,头顶便被铁笼上的铁条撞到。
钟离修初见葛俨明脸上有坚毅之色,这时发起怒来神情凶恶,心道:“这人瞧起来可不像是个会轻易开口的主儿,也不知岳阁主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吐露实情。”
葛俨明仍在破口大骂,乐桑觉道:“这人嘴里不干不净,前辈,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钟离修是客,自然听从主人之意,道:“好。”两人又从地牢中上来,看守的人见两人出来,随手关了入口的青石砖门,葛俨明兀自在地底骂个不休。
乐桑觉带着钟离修来到一间雅舍,那屋子比原先去过的两间屋子都要大些,屋中摆设倒是与先前的屋中无异,只是多了些书卷和笔墨,料来是乐桑觉所居之地。
他两人进得屋中,便有一个身着蓝衫的瘦个男子送来茶水点心,帮着乐桑觉、钟离修两人倒了茶水。
待那蓝衫人退下,钟离修问道:“这庄子是岳阁主常居之所么?”
乐桑觉道:“不是,这是师父买下的庄子,供做夏日避暑之用。”
钟离修心道:“我看这庄子里布局奇特,又有囚禁人用的地牢,才不会是寻常的避暑地方。”
乐桑觉看出他心有怀疑,也不言语,只照旧和钟离修说着些不大相干的话。两人谈论古今,乐桑觉将近朝的大事都和钟离修说了,钟离修听得津津有味。钟离修又将从前和苍魅相斗的事说给乐桑觉听,乐桑觉也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人话虽还没说完,但钟离修自感叨扰许久,便道:“我已叨扰了这许多时候,也该告辞了。”
乐桑觉也不相留,只道:“前辈自便,待晚辈了结了这里的事,当亲赴祁州拜访前辈。”
钟离修道:“好极。”
两人别过,乐桑觉亲自送钟离修离开步月状,直送出庄几里,这才回去。
钟离修心想雷中秀已构不成威胁,便回义庄中和郑茂极一行人汇合。他一路想着乐桑觉的话,细细推究,当不是假话,可乐桑觉也并未将所有事都告知,不知何故。
钟离修御剑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义庄中,此时郑茂极和鲍钦已审明了各事,谢沅梦和吕飞信已回去报讯。
钟离修听几人讲来北原门一众人的所为,与乐桑觉所说无异,而谢桐,则是被杨蓟和毕仲良合力击杀。钟离修当即也将遇到乐桑觉兄妹、雷中秀和葛惠兰被临渊阁人众抓走诸事说了。
众人虽摸不透乐氏兄妹的用意,但他们率下的临渊阁几次暗中相助,乐桑觉与弥苍、钟离修又皆有后约,众人倒不再担心,反而是更加关心玉山师太。
郑茂极听说玉山师太年轻时的俗家名字是叫华山雪,当即便问道:“华山雪?她真是叫华山雪吗?”
龙、鲍二人也互望一眼,各自露出惊异的神色。钟离修看三人神态,料知这三人都知道华山雪了,他也越发好奇起来。
待钟离修说完在红石矶和步月庄所见所闻诸事,便问道:“这华山雪到底是什么人?”
鲍钦道:“这人是我们的前辈,三十多年前颇有威名,只是后来忽然销声匿迹,世人都不知她去了哪里。”
郑茂极接口道:“是啊,华山雪和我平辈,我倒是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这人虽是个女子,可胜过许多男儿,没想到后来竟出家了。”
龙夫印道:“想来是为了傅容老前辈吧。”
傅容之名钟离修在红石矶时也听乐家兄妹提起过,华山雪临死前让弟子将自己葬在傅容墓旁,钟离修猜测这两人当是一对恋人,但听众人所言当中又另有一番波折。钟离修好奇之心更甚,道:“茂极,你把华山雪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
郑茂极道:“是。”他顿了一顿,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封印苍魅之时,各派修习之人联合,人众中有一个叫华平君的人?”
钟离修回思往事,半晌后道:“隔了这么久,记不得了。”
郑茂极道:“那也无妨,华平君是世家公子,但他自幼喜欢求仙访道,四处游历,拜了几个道士,也习得了一身法术。后来各派在毓秀山围攻苍魅,他早知苍魅荼毒众生,便与人结伴,同到毓秀山与苍魅大战。”
钟离修点点头,他深知苍魅之强之恶,对那些敢和苍魅动手的同道他向来是敬重的。这时听郑茂极说华平君在当年合围苍魅时也曾参战,便对这人生出好感。
又听郑茂极道:“毓秀山大战,华平君活了下来。苍魅被封印多年后,他成家立业,法术也大为精进,四处斩妖除魔,锄强扶弱,华平君从此声名远播。他是晋州人,他一人扬名,华家的年轻后生便有许多人跟着他修习,后来华家又收徒授法,慢慢的,华氏家族从一个普通世家变为一个修习法术的大族,和咱们郑家差不多。华山雪便是出自晋州华家,她本是华平君的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