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遥说完这番话,颜客生悄悄打量颜妙生神色,见颜妙生面色如常,心内生出的一点羞愧之气慢慢消退。
颜妙生道:“是,公孙伯伯。”
公孙玉遥轻点一点头。
颜妙生道:“那后来怎样了?”
颜客生道:“唐文驰、颜匡老祖他们和邱杭生磋商几次无果,最后一回,唐文驰道‘祖师是为我父亲才杀了你两位师兄,如今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久不理俗务,我身为晚辈,不忍他再为此事劳苦。这事既是由我父而起,那也便由我这个为人子的来断吧。’他自己说完,也不等邱杭生答语,接着又道‘虽说是报仇,东显也不会任由外人挨打,报不报得了仇还要看你修为如何。明日,你若要报仇,明日子时到后山找我,就是当日你两位师兄被杀之处,你我再比斗一回,生死各看本事,与人无尤。你若杀了我,那是我技不如人,我东显弟子不得向邱杭生寻仇,谢平川、颜匡、王淼,此事由你们三位东显副掌事作证。’”
颜妙生道:“那邱杭生肯答应吗?”
颜客生道:“最初没有,可唐文驰也硬是拦着,不准他去滋扰拂幽,还道‘我唐文驰是拂幽祖师再传弟子,也有幸得祖师指点,修得这一身法术。世人常说父债子偿,我与祖师虽无父子名分,却有如同父子一般的情谊,你找我报仇便是。你若想报仇,就只管找我,若不想报仇,就只管耗着。反正,祖师爷是绝不会让你见到的。’邱杭生也是硬气,不肯答应,最后唐文驰使了激将法,邱杭生才应下,两人就照唐文驰所说,约好后一夜在东显后山比试。唐文驰当面写下一份诺书,若是他在比试中身死,东显任何人不得向邱杭生及临圭门寻仇,还在诺书上盖了东显掌门的印鉴。邱杭生见唐文驰此为,也写下诺书。”
颜妙生又想起自己当夜误杀风宜兰一事,他也盼着为风宜兰寻仇之人早日找上他,好让他偿还过失。
“两方本已约好次日子时在后山了断,不料次日晨间,邱杭生就大闹东显,嚷着找拂幽报仇。原来他原先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找拂幽报仇,邱杭生义正言辞,当众说出唐文驰如何与他相约,他今时又是何故毁约,当着东显众人的面将唐文驰的诺书毁了。”话至此,颜客生道:“大哥,你不知道,这事咱们颜匡老祖写的纵横恣肆,有如真境,你日后可要细看。”
颜妙生一笑,仿若日破浓云,一道白光垂天而下,眼睛晶亮澄澈,让人忘神。颜客生一时怔住,心道:“我这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相貌太美。”
颜妙生又道:“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说下去。”
颜客生双手搓了搓膝盖,顿了顿,道:“东显防卫森严,弟子们把邱杭生拦在一处房院的庭中,邱杭生见闯不出去,便打砸房屋,弄出动响,想引拂幽出去。唐文驰见事态至此,又骗他说拂幽几个月前已经出门远游了,不在东显。邱杭生原本不信,可唐文驰一番哄劝,而拂幽又迟迟不见出来,邱杭生终还是信了。”
颜妙生道:“那拂幽真不在东显么?”
颜客生道:“在的,只是拂幽住的地方偏远,听不见动静,而邱杭生闯进东显之时,唐文驰已派自己的孙儿唐骏去拖住拂幽了。”
颜妙生心道:“唐文驰此举虽说是为补拂幽过错,可让拂幽一直置身事外,也总归没有道理呀。”
这时颜客生道:“唐文驰不住劝邱杭生,邱杭生思量后,答应和唐文驰比试。就在那庭院之中。其实他们两人年纪差不多,唐文驰修为却是高出邱杭生,比试不过一刻钟,邱杭生便落败。他报仇不成,失魂落魄,这时唐文驰道‘邱兄,贵派两位弟子死于祖师盛怒之下,另有弟子为他二人讨公道而丧命于东显,祖师他老人家事后也知有过,时常为此事忏悔。东显有错是真,祖师有悔也是真,在下代东显在此向贵派及邱兄致歉。’说罢,便躬身拱手,向邱杭生做了一揖。”
颜妙生心想道:“知错言悔,致歉求谅,这才算是大派之风。”
“邱杭生道‘人已没了,说什么都是没用,我比不过你,这仇我横竖是报不成了。世人常言杀人偿命,可世间多的是杀人者不偿命,我弱你强,没什么好说的,在下告辞。’唐文驰听了,道‘邱兄留步,若邱兄是作此想,那也便如此吧。我既是杀人者,偿你师兄的性命便是。’唐文驰说罢,朝东显弟子宣道‘今日之事,是东显有过在先,理应为此偿还,众人听着,东显弟子,不论谁人,今后不得为我唐文驰寻仇,不得为我找临圭门的麻烦。’唐文驰高声宣说一毕,提了索魔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颜妙生微微皱眉,胸中涌动着一股气,心中又似有另一个声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颜客生仍说着话,说什么他已听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