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故乡烟雾缭绕朦胧迷茫的月夜街镇,洛冥决想起了些许年少时的事,那时的他还是一个纯粹的人,也可以理解为是因普通而变得纯粹,不必多想也不必多问,平平淡淡且又简简单单。但那种生活可不是当时的洛冥决想要的,不过现在的生活却不是如今的洛冥决想要的……人啊,或许就是这么矛盾,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但人的欲望或许本来就不该得到满足,一旦得到满足后就大抵会失去前进的动力罢,浑浑噩噩地渡过余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欲望得到满足后的第一个动作。
路边的行人亦或是流民,步履匆匆的芸芸众生在洛冥决眼里,不过是一帮无可救药的愚者罢了,愚是因为他们不能放眼未来,只能看见眼前的几寸光。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必像洛冥决一样总是在追寻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必把自己的大半辈子都赔在无用功之上。两者想比谁更幸福?难说。
雪与水,水与气,掌心里正融化的雪水缓缓化为了一摊冷气,而冷气会变成什么呢?会凝结成雪水再冻成冰块,翻来覆去的,这也算是一种无用功罢,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改变。
万物之间都有一个轮回,这个轮回似乎也是一种徒劳,那为什么精打细算全知全能的创世神不去打破这个轮回呢?有终才有始有始才有终,芸芸众生的故事终将迎来结局,然而每一个人的经历都是与众不同的。
或许该吃点什么罢,就算在梦境之中也是会感受到饥饿的,漫步在雾气缭绕的飘雪夜镇,抵抗冷风以及低温需要消耗更多的热量,虽然光之创世宝石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但十年来第一次返回故乡的洛冥决只想独自地感受这久违的一切,并不愿意用宝石能力给自己塑造一个不薄不厚的光量护盾。
街角处一碗热气腾腾的焖面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肥牛焖面稍微带有一些辣意,被牛油浸染过的肉卷热情似火,可以在寒冷的冬日里如壁炉一样滋养着我的内心。话虽如此,但最后的选择却不是它,因为一碗温润且夺目的鸡腿焖面在我的内心还是优先于略有辛辣的肥牛肉卷,这时的洛冥决更想嗅到的是鸡肉与面条闷在一起时那恰到好处的香味,而不是一碗柔情似火的辣意,毕竟是焖面作为主食,需要一道同样的可令人久久回味的配菜。
“一碗鸡腿焖面,再加一瓶汽水。”
洛冥决找了一个老位置坐了下来,这家焖面馆是连锁的,虽然我还没有在t市以外的地方看见过,但来这家店的次数没有五十也得有上三十次了,常吃的几碗面就这几样,但无论是吃哪样都要就上一瓶汽水。
这汽水可不是一般的汽水,讲究的可多了,大洋彼岸的可乐汽水风靡全球不假,我本人对这种饮料也是称赞有加,但可乐这种畅销的东西在哪都可以买到,喝多了难免会有些厌倦,这个时候一瓶t市特产的汽水可以很好得缓解这个烦躁的局面,用瓶起子打开汽水的瓶盖,如开香槟一样富有着仪式感,浅尝一口,气多且微甜。
可能是太饿罢,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面端上来我就安静地开吃,铺垫了这么久这事却过得这么的蹊跷,没有意外也没有节外生枝,随随便便的就结束了焖面馆的这场旅程。
但在我吃面的时候,下意识地感受到有人在玻璃外面偷窥我,这种无意义的事属实难以想象,算了无需在意,t市里的人大多不正常,他们的行为举止与自身的思维不符,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让我意外。
等一等,如果是来犯的敌人呢?那家伙的目的不是偷窥而是在寻找一个干掉我的时机……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实中的t市在十年前就已经没了,如今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付寒钥创造的幻象罢。
我拿纸巾擦了擦嘴,心有余悸地去前台结账,什么嘛,在幻象中吃饭还是要花钱的,而且收的还是那种传统的纸币硬币,话说这里为什么不能移动支付呢?
原来如此,我算是看出来了,付寒钥这是在挖掘着我脑海深处的记忆,因为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这家焖面馆,这并不是我在二零三几年时的记忆,而是我在二零一几年时的记忆!那个时候虽然有移动支付但小小的县城t市还没有普及……
可恶啊,自己的老底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人用手伸进了裤裆,别提有多恶心了,也罢,毕竟我这是位于付寒钥营造的世界里,那现在算是个怎么回事?自由活动时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付寒钥往提前在我的裤兜里准备了一堆零钱?
洛冥决摇了摇头,出了面馆就走向了一家炸串店,在幻象里会感受到饥饿,而且吃东西貌似永远也吃不饱,正常情况下一碗焖面绝对是够了,但如今的我却想再吃点什么,反正在幻象里的钱是带不出去的,不如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
比起单纯的炸串,我更喜欢把它们和米饭一起在铁板上炒一下,也就是人们熟知的串炒饭。因为单纯的炸串吃起来难免会有些单调,而且它们是被竹签串起来的,我还需要把他们从竹签上撸下去,芸芸众生津津乐道的撸串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首先我牙口不好,撸起串来难免会有些费事,还有,把炸串放在嘴边再横着撕一下这种动作着实不够文雅,像我这种儒雅随和的文人骚客肯定是不情愿这么做的。不过串炒饭可不一样,厨师在烹饪的时候就提前把米饭和炸串给归拢到一起,然后与热油一起爆炒搅拌,在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再倒上十几滴秘制的酱料,可谓是香远益清飘逸十里。当然,本地特产的汽水肯定是要配上一瓶的,没有汽水的搭配串炒饭的香味都要少上几分。
虽然不算饿,但是味蕾处美妙的触动还是在鞭笞着并迫使我不停地吃下去,吃着吃着一盘炒饭就见底了,我随性地去前台结账一摇一晃地推门而出,困苦啊,寂寥啊,在这幻象之中我总觉得喘不上气,而且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真是令人作呕啊,为什么,它为什么要盯着我,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出来!你给我出来!”
清冷的大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我就像一个精神病一样在那歇斯底里地喊着,没有答复也没有回应,该有的东西一个也没有,至于不该有的呢?回音倒是有,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找不到暗中偷窥的混球,洛冥决只得继续在街上悄怆地走着,正常的情况下,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县城高中附近的料理屋,表面上说是料理屋,实际上就是个卖咖喱饭的小门市。
虽说这只是一家做咖喱饭的小门市,这家饭馆却是我最常去的了,没有去上个一百次也得去上个七八十次,最常点的两份饭便是炸鸡咖喱和猪排咖喱。咖喱和炸猪排本是西洋的东西,在两百多年前传进了东洋,并成为了在那个时代里风靡一时的洋食,后来在这两百多年间,洋食从东洋传入中原,再辗转地传入t市,不过t市人大抵是领悟不到咖喱与炸猪排真正的魅力,因为那帮愚笨的家伙根本就不懂得欣赏美食。
一丝裂纹静静地绽放在洛冥决身下的地面上,这是有什么脏东西要从土里钻出来了,我当机立断向后翻滚,与此同时一张半人多高的龙嘴从裂纹里涌现,残砖土块之类的东西如火山喷发的熔岩一样溅得到处都是。那是一张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的龙嘴,但上面残存得还很完整的利齿依然可以很轻松地把我撕成碎片。
“哦,是付寒钥派来的新角色吗?那么你肯定知道我是洛冥决,说说你的名字吧。”
“我是无骨者陈能!”
“从土里伸出来的东西不正是你的嘴吗?这明明就是一张只剩下白骨的龙嘴,你为什么要慌称自己是无骨者?”
话音未落我立马转身挥剑格挡,因为一股凉寒的杀气正从我的身后袭来,挥剑挡住刺向我的那把骨刃,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正想要索我性命。
“这下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无骨者了,看来你这家伙是把自己的骨头做成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