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汗衫大爷这句话，陈见海也算是心里托了底。

当天下午，陈见海坐着最晚的一班船跑回了南江，跟黄百川详细唠了一番，这才对“小鱼娄事件”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原来上一批来南江参加小财神啤酒交流讨论会的国外友人里面，有一位来自荻花国的啤酒酒坊坊主，

这位啤酒坊主的兄弟凑巧从事国外高端工艺品的经销工作，

在看到小鱼娄之后，他瞬间就被小鱼篓精巧的设计和手工制作吸引，

多方打听之下，这位经销商通过小财神找到了小岛汗衫大爷，说出了自己想要合作下订单的想法。

“陈老板，那家国外经销商的公司信息都在这里。”

“我找人查过了。”

“公司很可靠，注册时间和资本实力也很雄厚。”

“如果小岛条件允许，我认为这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合作伙伴，”

黄百川的声音中有一股无心插柳的感慨。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自己讨论会上被选做纪念品的小鱼娄，竟然会被国外的经销商发现，进而直接打开了国外市场。

“机会难得！”

“陈老板您要是想接这个生意的话，我建议还是越快做打算越好。否则市场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黄百川很是认真的帮助陈见海分析。

“只是海外市场的水有点深，你又从来没有过这种经营跨国生意的经验，还是多方打听考虑再做决定比较稳妥。”

“总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方，就尽管来找我。

“就算我不行，还有咱们南江老总跳舞培训班在，但凡你开口大家都会尽全力帮你。”

陈见海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好的黄哥，我知道了，谢谢。”

月亮高悬、星空点缀。

陆地的风自市区卷向大海，将灰砾消融在夜色深处。

金黄色的路灯将天空照的明亮，白天里被度假的游客充斥的喧露街道，在夜晚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药店和便利店还张着灯，门口摆着白天没有卖出去的水果。

陈见海筋疲力尽地走出小财神啤酒雅业，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忽然感觉有些茫然。

……我该去哪？

枣门协会在等着他拿主意，

小岛鱼篓在等着他拿主意，

酒店未来发展也在等着他拿主意，

而且每件事情都很忙，都很着急，连一点一息的时间都不给他。

以前自己当酒店小老板的时候，一天天摸鱼睡觉喝咖啡，虽然钱赚的少，但是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服。

然而这几天下来，他的合同越签越多，资金越来越宽裕，可是感觉人也越来越不自由、越来越累。

看着璀璨的霓虹灯光，

陈见海下意识迈开腿，向着环海路的方向走去。

……

夜晚的小浪烧烤店正是热闹的时候，

几张小桌在街边马路上一摆，烘热的炭火卷着肉串和孜然的香气，疯狂的勾引着街道上每一个行走的过客。

小塑料凳上，三三两两的好友围坐在一起，撸串喝酒正喝的高昂。

喝到高兴出汗的时候，桌上的老爷们儿或者是将t恤和衬衫脱下，肆意的举瓶对饮，或是将衣服掀到腋下，露出肥呼呼的肚皮。

偶然碰到和脾气的，陌生人之间还会互相敬杯酒。

一天的烦恼和疲惫随着啤酒花的泡沫，滚入喉咙，又打嗝似的从喉咙中呼出，谈笑怒骂全是生活的鸡毛蒜皮。

虽然烧烤店的店面不大，

可是几十年来人间烟火气就没有断过。

刚一靠近，陈见海疲惫的情绪似乎也被这热闹的烟火气感染，紧缩的眉头舒展许多。

此时的小浪光着膀子，拿着祖传蒲扇，站在碳炉后面烤的热火朝天，

火焰燃烧带来的热量将空气燃烧成雾状，

远远瞧见了陈见海，小浪一边烤串一边高喊：

“哥！进屋帮我去冰箱拿1个鸡翅，我这忙不开了。”

“来了！”

陈见海下意识的回答，卷起衬衫的袖子走进店里，轻车熟路的打开冰箱拿出一把鸡翅，跑出来递给了小浪。

“收款，49元。”

“收款，145元。”

“接到漂亮团订单，收款93元。”

“收款，123元。”

……

小浪烧烤店的喇叭里不断响起的钱市进账的声音，

简单而重复的忙碌带来了一种单纯的快乐！

接下来的半宿。

陈见海和小浪就像是在小岛沙滩上无数次的配合一样，一个人负责烤串，一个人负责上菜和收款，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设有。

偶尔陈见海会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小浪嘴边，咕冬冬的灌他几口。

小浪也会每一批多烤出一两根串或者是面包，让陈见海垫垫肚子。

在这种不断消耗体力和不断赚钱的忙碌中，

陈见海疲惫而混乱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而出，人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两个人一直忙乎到后半夜了点，小浪烧烤店才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天光破晓，鸟鸣声声。

小浪灭了炭火，坐在马路牙子上抽了根烟，消消汗缓缓力气之后，转身走进店里，掏了两个鸡蛋，起火准备给自己和陈见海做锅疙瘩汤喝。

前方街道的拐角处，

老常和几个街道清洁员推着清洁车，拿着工具远远的走了过来。

他们平日里负责环海路的街道卫生，

哪家店几点收摊，几点街道最少，这条街几点开始打扫最合适，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今天他们同样掐着点来到这条街，

刚走到街口，就看见烧烤店前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将小方桌和塑料凳收起放在一边，弯腰拎着扫帚打扫店门前的卫生，

青年的衬衫看上去就很贵，可是此时却混合了汗渍和油渍，上面几处还被溅上了油点，

弯腰收拾酒瓶的时侯，青年昂贵的皮鞋踩在洒到地上的酒水里，随着走路将酒水甩在了裤腿后面。

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狼狈。

“陈老板？！”

老常试探的开口问了一句。

青年有些茫然地抬头，待看见老常之后，马上嘴角一咧，高兴道：“常叔，早啊！”

“陈老板，您大早上在这是干啥呢！这些活有我们干就行了！”

老常等人见真是陈见海，登时高兴的纷纷围了上来，中间的一位大姐甚至直接抢过了陈见海手中的扫帚，争着抢着帮他收拾卫生。

陈见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是我兄弟的店，我帮他忙活忙活。”